“你來陪香香對台詞。”
而吊兒郎當的孫小氣當時的回答是:“那要看你是真香,還是假香?”
……
往事不堪回首。
沈惟銘去世之後,沈複之一鼓作氣把名字裏的香草全都改掉,連同那些年幼的芬芳的情感,以及自以為的黑曆史一同埋在記憶的深坑裏。誰能想到還有挖墳的這一天呢?
十幾年之後,“香香”和“小氣”再次相認,他們對視半晌,有誌一同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但莫名的親近感卻留在了沈複之心裏,她提議道:
“要不要回摘星劇場看一眼?你應該有十多年沒去過了吧?”
她等了一會,卻發現宋觀頤正在發呆。
沈複之隻好又叫他:“孫小氣?怎麼了?”
宋觀頤回過神:“好。”
他感慨道:“外祖母去世之後,我已經很久沒聽到別人這麼叫我了。”
沈複之想起宋觀頤說過,他的外祖母去世十幾年了。算時間,難道就是那前後?
她看向宋觀頤,宋觀頤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點了點頭:“走吧,去…摘星劇場。”
……
這是沈複之得知父母情況以來第一次靠近摘星劇場,上次來時還是蕭瑟的秋天,現在冬天卻即將過去,胡同裏的烏鴉不喜歡曬太陽,都躲了起來。
“我本來想買下這裏,”沈複之帶著宋觀頤拐進巷口,輕描淡寫地說:“但房東賣給別人了,但願還沒有拆——”
她望著麵前的院子,失去了聲音。
這是一座完完整整的摘星劇場。
敦厚得有些傻氣的木門,鐵皮鏤空招牌上小醜一樣的笑臉,掛著燈籠的桂花樹,還有桂花樹一側粗壯枝丫上綁著的小藤椅——那是她的專座。
沈複之看看前方,又回頭看看身後的人,她緊緊咬住嘴唇,但淚水卻好像不要錢一樣從眼眶中奔湧出來,把她自己都下了一跳。
她突然意識到,她曾經試圖抓住的、費盡心思要找回的那段美好過去並不屬於沈惟銘和溫馥,而隻屬於她自己。
沈複之,和她的摘星劇場。
她在這裏安然入睡,她聽著烏鴉和喜鵲吵架,她和自己玩捉迷藏,她迎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掌聲,她看到人們的笑容和淚水;她為自己震懾人心的力量而恐懼,又為那力量而驕傲。
摘星劇場保護著她、撫慰著她、教導著她。
這才是她兒時的夢,是她的城堡、她的遊樂場,是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她的安慰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