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複之在淚水中釋然地笑了:“孫小氣……宋觀頤,是你做的吧。”
宋觀頤抬起手想拭去沈複之的眼淚,卻又不自然地放了下來:
“對不起,我又自作主張了……我隻是希望,萬一有一天,你想看到它時,它還在。”
沈複之突然張臂抱住了他:“謝謝,真的謝謝。”
她鬆開宋觀頤,揚起眉毛:“就讓我-幹站著,還不開門?”
宋觀頤連忙在旁邊輸入密碼,瘦削的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請進。”
做電影的人真的很無聊。
往好聽了講是對專業的執著,說得直白了,就是戲瘋子。
沈複之和宋觀頤兩個人,從進入摘星劇場開始,就沒有停止討論——就好像剛才在大街上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不是他們一樣。
劇場內部還沒有修補完成,但仍然是沈複之熟悉的黑匣子結構,隻是增添了一些最新的設備,沈複之從幕後到前台挨個審查過,再開口時已經抑製不住酸溜溜的語氣:
“你打算拿這個劇場幹什麼?你還會排戲?”
宋觀頤:“我有不會的東西嗎?”
沈複之當然知道宋觀頤會排戲,他在歐洲念的不就是這個嘛。
但她還是硬挺著脖子:“我看,你還是把它賣給我吧?我連做什麼用都計劃好了。”
宋觀頤停下腳步:“哦?你想做什麼。”
沈複之得意地說:“商業機密,絕不外傳。”
宋觀頤遺憾地搖搖頭:“那就算了,我又不缺錢。”
也許是因為時隔多年重新站回摘星劇場的後台,沈複之和宋觀頤就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早熟的沈香香和臭屁的孫小氣能就任何一件小事互相搶白、互不相讓。
直到孫小氣終於提出自己的小氣條件。
宋觀頤:“我可以轉手八成的股權給你,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沈複之:“就這樣?然後呢?”
宋觀頤:“沒有什麼然後。”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劇場中閃閃發光,但奇怪的是,這一次不再給沈複之那種易碎的脆弱感,反而好像夜色中的火光。
宋觀頤輕聲說:“你不明白嗎,複之?我是在向你請求一個機會。”
“我浪費了四年時間,卻隻想清楚了一件事情:我從沒有了解你。我一直在鏡頭中看你,透過我的回憶看你,但卻不敢看向麵前的你。”
“複之,這是你的劇場,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參與其中,哪怕隻有百分之一……可以嗎?”
沈複之看見他瞳孔中的火光點燃了整個劇場,點燃了站在劇場中的自己,灼灼燃燒。
沈複之皺眉說道:“不行。”
那火光搖晃著,好像快要熄滅了。
沈複之說:“你拿走百分之一不行,百分之二十也不行。”
宋觀頤抿緊嘴唇,他的目光仍沒有從沈複之身上移開,好像這是他最後的堅持。
沈複之:“我沒那麼多錢。”
宋觀頤的眼睛又亮了。
“所以必須是一人五成,”沈複之嚴肅地說:“誰也不占誰便宜,誰也別想做誰的主。”
宋觀頤立刻明白了,他歡呼一聲,把沈複之舉起來轉了一圈。
“附加一條合夥人公約!”他快樂地說,像少年一樣:“任何決定都進行民主投票,意見分歧時以沈複之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