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半個胡女(1 / 2)

被良嬿當著眾人的麵兒戳脊梁骨罵,姮娥心裏堵得要命,明明氣得想要拿刀子殺人,可偏偏做出受了委屈不敢開口的樣兒,她癱坐在地,一手按住心口,另一手掩麵哭泣,淚眼婆娑地望向周海,煽風點火:“公公您都瞧見了,這丫頭也忒任性刁蠻了,嘴裏又不幹不淨的胡唚,她能堪當什麼大任,帶出去都丟王府的臉。”

見這對冤家又掐上了,周海一笑,雙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她倆消停些。

隻見周海從腰後頭插著的拂塵拿到手裏,大步行到火盆跟前,用拂塵柄攪了下裏頭燃著的木牌和炭火,陰陽怪氣地道:“哪李小姐說得那麼嚴重,咱家瞧著仿佛是個沒用的破爛匣子,燒就燒了,有什麼打緊。”

緊接著,周海走到李姮娥跟前,俯身捏住女人的下巴,看了眼她脖子上的傷口,搖頭哂笑:“指甲蓋大小點傷,今兒敷點藥,明兒一早就好,也值得李小姐你哭天抹淚地控訴。”

李姮娥麵上訕訕的,酒醒了大半,眼見挑撥不動,而周海明顯是包庇偏袒良嬿的,她隻能紅著臉低頭,給自己找補,懦懦道:“妾方才被嚇狠了,這才說了不得體的話。”

周海站直了身子,手指抹了把鼻下並不存在的“八字胡”,垂眸看著姮娥,冷笑了聲。

六年前他還是個侍奉灑掃的小太監,因精通數術,做得一手好賬,頗得王爺青眼,但卻被當時的內務總管李太監記恨。

還記得當年王爺大婚,正逢著他老娘去世,他哪裏敢在這大喜的日子垂淚敗興,於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偷摸在屋子裏少了吊紙錢,哪知“恰巧”被李太監發現,告給了花平大總管,說他存心唱衰王爺的新婚,非要要杖打貶斥他。

花公公心裏憐惜他這份人才,為堵住李太監等人的嘴,便讓他寒冬臘月在冷風口子跪足五個時辰再起來。

恰逢新為人婦的江王妃路過,問清楚緣由後,王妃讓人將他扶起來,賜了件厚棉袍和一盞滾熱的薑湯,斥責了李太監的不通情理,並賞了他銀子,特特準他回鄉吊唁老母。

每想起往事,周海就鼻酸,他曾受過江王妃的恩情,所以頂看不上李姮娥這種削尖了腦袋往王爺床上爬的賤貨。

周海剜了眼女人,尖刻地打趣:“李小姐是伯爵府的嫡女,怎麼連一點處變不驚的風度都沒有呢?再則,如今你既投奔到王府,就該守咱們府上三六九等的規矩,”周海斜眼覷向單弱的良嬿,笑道:“那孩子昨兒認了花大總管當幹爺,那便算半個主子了,姑娘你怎麼還敢和主子尋事呢?”

姮娥麵頰的坨紅逐漸褪去,臉兒煞白,磕磕巴巴道:“原是妾多喝了幾口酒,有些糊塗了。”

“那正好,”周海打斷姮娥的話,給跟前立著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來呀,給李小姐醒一醒酒。”

那小太監聞言,立馬將寬袖卷起來,走過來就重重地扇了姮娥四個響亮的耳光,當即就將女人打得唇角見了血。

“行了。”周海揮了揮手,讓那小太監停住,他望向良嬿,笑得溫和:“嬿小姐,你瞧見了沒,這就是咱們王府的規矩,以後可不敢再隨意燒木板子啦,府裏人多嘴雜的,傳來傳去誰知道會成什麼樣,終究對你不好。”

“是,多謝公公提點。”

良嬿蹲身福了一禮,手心直冒冷汗,雖麵帶微笑,心裏卻不太好受,若是她犯了錯,會不會也像姮娥一樣被打得好慘?看來以後得更小心謹慎了。

她往前看去,姮娥此時癱跪在地,捂著口哭得傷心,而那周海置若罔聞,這人拍了拍手,登時從外頭魚貫進來三個提著大食盒的小太監。

周海雙手捅進袖筒裏,盯著小太監們布菜,笑吟吟地對良嬿道:“從今兒開始,小姐早晨和晌午的飯各多添三道菜,王爺說了,姑娘還在長個子,務必得葷素搭配好了,不可以吃甜食,也不能吃辛辣油膩之物,省的臉上長疙瘩,晚上就隻吃能滋陰養顏的燕窩便好。”

隻見周海親自從食盒裏拿出隻燉盅,放到飯桌上,笑吟吟地招招手,讓良嬿趕緊趁新鮮食用。

緊接著,他大步走過去,將另一隻小點的食盒放到癱坐著的姮娥跟前,譏諷地笑道:“王爺今早特特說了,他忽略了李小姐是大家閨秀,過去養尊處優慣了,從今兒起,燕窩每日也給你添上。”

說罷這話,周海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行到門口停住腳步,回頭看著癡愣住的姮娥和良嬿,笑道:“差點忘了,晌午裁衣匠過來給嬿小姐量尺寸,王爺說,順便給李姑娘也量一下,做上幾套時興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