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母親來了,麥可的委屈一下子湧上心頭,他抱住王慧萍,哭了起來。
“你問問他自己!他幹的好事!”麥成毅氣得眼睛都紅了,他指著被雕得亂七八糟的“頭冰”,手都哆嗦了,“把‘頭冰’糟蹋成這個樣子,他好大的膽子!”
“不是‘糟蹋’!是‘雕大形’!”麥可亮開嗓門糾正。
“還嘴硬!”麥成毅氣得七竅生煙。
“行了,行了。”王保川全身的力氣好像都用沒了,他揮了揮手,示意王慧萍先把孩子帶回家。
“你先帶孩子回去吧,天冷,別凍壞了孩子。”
王慧萍當然知道丈夫的脾氣,麥成毅平時沉穩溫和,但決不能容忍犯了采冰禁忌的人,麥可這次是闖了大禍。
她護子心切,也不多話,抱起麥可,塞在自行車後座上,便騎著車子走了。
一行人看著“頭冰”,一籌莫展。
事到如今,別說是去找齊蘭村的人來幫忙,就算是孟大師本來人,也無力回天了。
被毀了的“頭冰”怎麼辦,“金鼠鬧新春”的冰雕怎麼辦,明天的電視台采訪,怎麼辦?
麥成毅的臉色凝重得如同陰霾的冬夜。
劉主任的汗,流得更甚了,被汗水打濕的帽子在零下四十度的氣溫裏結了冰茬,令他如墜冰窖。
王保川點了根煙,蹲在地上,一言不發地吸起了煙。
就在眾人一愁莫展的時候,兩個人匆匆地跑了過來。
“劉、劉主任、王支書,麥把頭。”最先跑過來的,是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員小周,那正是劉主任派去市裏火車站追截孟天華的司機。
小財氣喘籲籲卻又不失欣喜地道:“我把孟大師接回來了!”
原來,他在剛到市火車站,接到了正準備乘大巴前來的孟天華。
孟天華這個人,是出了名的性格古怪。
他是國內僅有的幾位冰雕大師之一,頗具聲望,但為人卻沒有一點兒架子。不僅如此,他還特別痛恨別人把他當成“大師”,給他特別的關照。不管去哪兒參賽,或者是講座,他要麼乘火車,要麼乘公交,再不濟,也是騎著他的破“二八”,反正,決不坐專車搞特殊。
這次,他還把小周當成要來接他的司機,板起臉數落了一頓,教育他不該“浪費公家資源”。在小周把情況說明之後,才忙不迭地坐上了車。
見小周接回了孟天華,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大家夥紛紛迎向了孟天華。
而孟天華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那個被雕得亂七八糟的“頭冰”上。
“這大形,是誰雕的?”孟天華問。
胡誌打小就在他身邊長大,他的雕工,孟天華一眼就能看出來。但眼前的這個大形,絕不是胡誌的手筆。
“對不住了,孟大師。”麥成毅走過來,鄭重其事地向孟天華鞠了一躬,充滿歉意地說,“這大形,是我兒子雕的。孩子小,不懂事,不知道今年的‘頭冰’有重要用途,以至於毀了這‘頭冰’我替他向您道歉。”
“道歉?”孟天華哈哈大笑,他連連擺手,“我還要好好謝謝他哩。”
孟天華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