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烈的夕陽殷紅如血,一輪紅日墜落在海平麵上,不知這橙紅一片究竟是夕陽,還是海仙女的鮮血。
鮫人少女痛苦著,把貝瑟芬妮接住抱入懷中。
“愛爾納”
貝瑟芬妮伸出手想觸碰眼前的少女,卻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愛爾納立刻執起她的手貼在胸前,傷心地說:“琉刻,你傷得好重,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才能幫你。”
貝瑟芬妮的胸口插著一隻黑色的角,那是海妖塞壬給予她最後的致命一擊,所有的生命都隨著那傷口一點點流逝,冥界的大門似乎正在緩緩為她敞開。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會去往冥界,因為母親會設法收回她的靈魂,讓她回歸春之穀中那具屬於自己的身體,將琉刻的秘密隨著這具身體永遠掩埋。
可是她還想再看他一眼啊,哪怕隻有一眼。她好想死在他懷中,感受他最後的擁抱。
“愛爾納冥府,我”
愛爾納愣了一會,終於明白了貝瑟芬妮的意思,她哭著說道:“我知道了,琉刻,你想見冥王是不是。我會幫你的,我一定會帶你去的!”
可是,怎麼才能去冥府呢?這讓愛爾納焦急萬分。那可是死人之地,生者根本無法踏足,所有貿然闖入冥界的活人,至今沒有一個完整回來。
忽然之間她想起貝瑟芬妮之前跟她提到過,冥王哈迪斯曾經穿過山川河流來到人間與地獄的交界處,那裏也許有辦法進入地府。可是那世界的盡頭離鮫人海實在太遠,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支撐到最後。
斯波諾爾看著奄奄一息的貝瑟芬妮,堅定開口:“海仙女,你救了我的女兒,並用生命守護了鮫人海。我們願意暫時放下仇恨,幫助你去往冥界。”
上百名鮫人排成長隊,他們的腰間掛滿了透明的裙狀薄帶,他們將雙腳收入其中,為了減輕阻力變為最適合遊水的模樣。愛爾納抱著貝瑟芬妮在隊伍的最前頭,身後的鮫人們如同接力一般分別推力,誓要合力遊出最遠的距離。
等到身後最後一名鮫人力量用盡,愛爾納立刻抱起貝瑟芬妮潛入海中,用盡全部的神力急速向遠方遊蕩。她遊了很遠很遠,按照模糊記憶中貝瑟芬妮提到的方位,心中充滿了疑惑,卻無法不繼續前進。也許是冥府的神聽到了她內心的祈禱,還真的讓她找到了那個地方,鮫人善於潛水的能力幫了她大忙,她沿著河流進入了人界和冥界的邊境,等到她遊到漆黑的冥河邊時,冥河之水肮髒惡臭,無數雙絕望恐怖的手伸出想把她拉入深淵,她嚇得趕忙帶著貝瑟芬妮遊到河岸邊,不由得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火紅絢爛的彼岸花開遍了冥河兩岸,為這條死亡之河平添令人窒息的絕望之感。
無數的亡魂浩浩蕩蕩地在河岸邊排著長隊,那些亡魂的臉上布滿麻木詭異的笑容,幾乎每一個亡魂手上都拿著一枚硬幣,也有些亡魂兩手空空。那些兩手空空的魂魄會遭到擺渡人卡戎的無情拒絕,如果強行登船則會被卡戎一腳踹進冥河中,然後被數不清的大手拉下去,掙紮幾下後河麵上隻吐出無數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