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正猶豫著要不要留下姑娘的聯係方式,考慮好了先來謀個生計,畢竟斷水斷電的,他又不是純正原始人。
姑娘已經把耳機帶上,邊關門邊笑說:“得了吧,看你小身子骨的,我哥那活計你也經不住太折騰,一不小心當了鬼,還得是他的累贅。”
“”這是個性格乖張的姑娘,白榆沒心思跟個女孩子計較,見她下了台階往西湖方向去,追問了句你哥那個副業到底做什麼的。
姑娘回頭,歪著腦袋輕笑:“玩命的!我勸你別進去打擾我哥清淨,他老人家要是不耐煩了,你就是他晚上的宵夜!”
白榆倒是沒想著要登門一探究竟,他看了下時間,還有十來分鍾,到茶樓二樓找了個角落位置幹坐著等,這兒的夥計立馬迎上去,他捏了下眉心,對視著夥計笑意盈盈的眼神要了杯白開水。
老熟人為了幫他聯係姓胡的老爺子,花了大價錢,他肯定不能賴著不算賬,十萬於是就剩了不到兩千,除過日常小開銷,待會得全部孝敬老爺子,也怪不得茶樓夥計嫌他摳門。
連著喝了兩杯白開水,白榆才瞧見心心念念的老爺子邁上二樓樓梯。
老爺子穿布料細膩的炭灰色馬褂,配同色禮帽,戴著金邊太子鏡;昂首挺胸,走路帶風,一點也看不出是個百歲老人。
“喲,胡老爺子光顧小店啦!”夥計捧笑迎上去,擋到老爺子正前方,“小店蓬蓽生輝。您快給我算算我最近的財運怎麼樣?倒了黴了,自從到這家茶樓,金元寶跟我躲著走,我估摸,就是隔壁古董鋪那個店老板擋了我的財道。”
“你發不發財,跟老朽有什麼關係?邊上去,別耽誤老朽跟人喝茶。”老爺子把夥計撥開,後者立馬又湊了上去,委屈求全地說:“哎,您可別鐵石心腸呀,您胡算子那可是出了名的神算子,不找您算我不是有病嗎?要不,您把我收了吧,我家裏賣了不下十本八卦易經,保準一學就會。”
“狗屁的話!幾十年前老朽收過一個窮教書的當徒弟,以為他是難得的奇才,結果倒好,連塊朽木都不如,白活那麼多歲數。走開走開!你別妄想十本本書就能知曉天機,不是奇才,十來年都未必融會貫通。”老爺子下了狠話,夥計竟然還不打退堂鼓,跟到身旁叨叨個不停。
他才停下來,問了夥計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後附耳告之,那夥計不知是聽到了什麼話,臉色一下慘白。
沒想到老爺子還是個算命先生。掐指一算知天命,白榆不信那套,他老爸說以前有個人給他看手相,說他這一生命途坎坷,他要不是忘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保準揪出那個看手相的王八蛋揍一頓。
老爺子入了座,把太子鏡摘一半,掛到鼻尖上,抬眼打量他:“你就是沉舟的外甥?嘖,老朽看你這麵相,表麵和善,但以後必有血光之災呀,怎麼比你舅舅還命途坎坷?”
“”
白榆年二十六,已經過了小孩子鬧脾氣的年紀,聞言,也不鬱悶,笑道:“胡爺爺,說實話,對於那些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我沒想著接近過,我將來什麼樣,關鍵在於現在的我怎麼去做。”
他的意思是,唬人的玩意他不信,他命由他不由江湖騙術。
老爺子倒也不氣,吆喝了個夥計點茶,就一杯。等夥計給白榆賬單時,他才知道什麼叫薑還是老的辣。
“小子,老朽知道你要問什麼。”老爺子頓了半晌,正襟危坐起來,直截了當地說:“沉舟當年找到我,是因為我是京同檔案館的人,他是來跟我打探消息的。”
這點白榆倒是猜測過,他小時候舅舅就跟他老提這個檔案機構,似乎抱著很大的崇拜態度。
老爺子接著說:“其實我任職的單位並不是檔案館總部,而是在當時的五疆分館。民國初年京同檔案館還隸屬於政府,管轄區域是西南地區,分館的人有一半是當地考核錄取人員,加之分館常年在外,大多時候被邊緣化,隻有總部派到分館的分館長,定期抽調核心檔案回本部歸檔。”
“那您,”白榆憑著直覺猜測,“是本部派遣到分館的一員猛將?”
老爺子哈哈一笑:“小子眼光不錯。抽調回本部的檔案按照危險等級分五級,一級被列為危險程度最高的絕對保密檔案,我原本是本部負責整理三級檔案的a組副組長,後來因為領著一個新來的館員私自拆分三級核心檔案,就被館長調遣去了五疆分館倒是清閑了不少。”
白榆看得出老爺子臉上的遺憾,一個朝廷命官被狗皇帝調離到離家最遠的“邊疆”,誰攤上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