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上下一滑,剛回頭,就見個頭原本比他矮好半截的老頭,在他分神的幾秒間,竟然已經高他一個腦袋了?
讓他差點當場跳起來撒丫子狂奔的是,眼前這個一米八左右的老頭,居然在撕自己臉上的皮!
一瞬間,白榆腦子裏閃電般竄過無數個詭異的念頭,難道老爺子其實是混在隊伍裏的妖怪?現在他落單了,終於要露出本來的麵目吃掉他了?
“蕭老前輩,老爺子,不,爺爺……”白榆一個踉蹌,差點從台階上滾下去,他扶住欄杆站穩,使勁掐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
眼前這一幕太詭異了,他實在想不到片刻後,他到底會看到什麼。
白榆一手攥緊刀柄,深吸一口氣,誠摯地說:“好歹您跟我相知相伴一路了,看在您長得像我爺爺的份上,能不能放過孫兒?孫兒給您磕頭。”
磕頭他肯定不幹,現在能拖一秒是一秒。
老妖怪大概是對自己的臉皮很喜歡,所以撕得動作非常慢,是從脖子開始撕的,白榆氣都不敢出一下,聽著自己瘋狂的心跳和妖怪撕臉皮的聲音,感覺這可能是他人生最後的一幕了。
臉誰都有,但說不要就不要,還真沒誰,白榆瞪著兩顆眼珠子,要是一會老爺子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衝他張開血盆大口,他就先把自己撞死,不然活生生被吃,過程一定生不如死。
短短一分鍾的時間就像過了兩三個小時,白榆幹耗著,等著老頭撕掉自己的臉皮,然而等老頭把自己的臉皮撕掉後,他登時瞠目結舌。
“你這個孫兒我可以認,”“老頭”居然沒有露出血淋淋的臉,而是一張非常俊朗的年輕男人的臉。
白榆眼神往上一瞟,見“老頭”一頭的白發,已經是黑色的短發了,人家的劉海還是中分的,飄逸柔順。
年輕男人因為身高突然增長了很多,中山裝就顯得有點拘謹,他解開兩顆紐扣,鎖骨半遮半掩地露了出來,形狀很好看,輕輕一笑,說:“磕頭就免了。”
“……”白榆聽著年輕男人的聲音,從蒼老逐漸變成了這個年齡該有的聲音,他一下子被震驚地說不出話,好半天再開口,第一句話竟然下意識問:“兄弟,你,你怎麼稱呼?”
年輕男人轉了轉脖子,舒展了一下身子骨,看著他,說:“姓蕭,從人、需聲之儒,從、皀聲之卿。”
“……”白榆吸了吸鼻子,皮笑肉不笑,“蕭……什麼?”
年輕男人單是看著他,不說話,似乎在猶豫什麼,半晌道:“蕭儒卿,叫我蕭先生即可。”
這到底是什麼個情況?老頭返老還童?還是這人一開始就在偽裝?
白榆拍了拍腦門,覺得自己的左右腦從一團漿糊變回去了,接著壯膽問:“蕭先生,能解釋一下嗎?你的臉?”
年輕男人收起笑意,淡淡道:“我戴了人皮|麵具。”
“人皮……麵具?”白榆聽說過人皮|麵具,某些銷售渠道倒是能購買到,但是他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把這種東西做得如此逼真,簡直就跟從一個老頭臉上撕下來似的。
白榆咬住自己的舌尖,痛覺讓他確認現在不是夢境或者幻覺,他好奇道:“蕭先生,那你的身高?”他說著,重新開機的腦子裏竄出一個念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會縮骨?”’
“你可以這麼理解。”年輕男人說。
白榆逐漸緩了過來,總歸老頭撕下臉皮後是個大活人,緊繃得神經這才放鬆,還沒等他再問下去,覺得身上開始熱了起來。
這棟樓裏的溫度很低,剛剛他還打了噴嚏,從老頭……最佳奧斯卡小金人獲獎者蕭先生卸妝不到三分鍾,他就感覺從頭到腳燒得慌,很快頭暈目眩,後背隱隱地瘙癢麻痛越來越厲害了。
他眼前開始出現了兩個蕭先生,腳就跟冰化了似的軟下去,蕭先生把他扶到牆壁旁,讓他靠了一會。
白榆捂住臉。
臉燙得很奇怪,他聽著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胡思亂想道,不至於吧,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大反應?我是變態嗎?
他後背貼著牆,能感覺到背上像有小蟲子在啃食皮膚,又癢又疼,疼痛好歹咬咬牙就挺住了,癢這種感覺卻是比疼還要命。
白榆伸手去撓後背,沒夠著,稀裏糊塗地就道:“蕭先生,我可能被陰陽區裏的蚊子咬了,蚊子有毒,後背太癢了,還疼,我夠不著,你幫我撓撓?”
年輕男人不說話,一抬手卻不是撓他後背,竟然就拉開了他衝鋒衣拉鏈,扒拉他衣服。
白榆瞬間一個激靈,往後退了半步,撞到牆壁上,話都說不利索了:“蕭,蕭先生,你別誤會,我單純就是背癢,雖然你確實很養眼,但,但我們不能亂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