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蕭老前輩,您踹我——”白榆麻溜爬起來,話說著,一回頭,老頭已經跟巫師屍體廝打到一塊了,屍體骨骼僵硬,下頜骨快速張合,露出兩排尖利的像動物的牙齒,尖牙碰撞,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老頭赤手空拳,由於個頭不夠,看上去很吃力,白榆想都沒想,衝上去抄刀砍屍體的後背,一刀猛砍下去,用了他幾乎全身的力氣,屍體竟然毫發無損,扭過頭甩起袖子勒住他脖子,力氣極大,他被甩飛,袖子猛地一鬆,他撞到藤蔓上連滾了幾個圈,差點栽進火龍裏,被蒙夫人一腳狠狠踩到肩膀時,他才停下來。
“我叫你聲大娘,”白榆暈暈乎乎地站起來,穩住身子,“下次能別那麼粗暴嗎?”
蒙夫人不知怎麼回事,臉色沉了下來,湊近白榆:“本來,我可以看著你活活被燒死的。”
白榆心裏罵了一句,來不及多想,撿起被甩到一邊的開|山刀,這下他學乖了,喊了聲“蕭老前輩,接刀!”,直接扔給了老頭,老頭側身避開他的刀,竟然沒接,刀就掉進了火龍的肚子裏。
老頭跟巫師屍體糾纏不休,屍體掄著寬衣大袍往他身上扇,老頭好幾次都躲開了。
白榆知道這種時候,自己能幫得隻有倒忙,就去喊蒙夫人跟許三,一回頭,那倆人已經撒丫子跑出去了很遠。
他氣得大罵,許三回頭給他做了個“祝好運”跟“後會無期”的動作,還沒做完,癟三身後突然竄出來一具幹屍,勒住他脖子,他反應過來的瞬間,人已經被|幹屍拖進了窗口裏。
蒙夫人親眼看著許三掉進樓裏的屍海,根本無動於衷,她站在目標大樓破碎的窗戶前,取下自己的小紅包,竟然從包裏掏出好幾個用來裝魂燈的方盒子,把包一扔,對著白榆莞爾一笑:“謝了兒子!這些魂燈,娘就幫你帶出去了!”
白榆立馬意識到不對,一摸衝鋒衣內兜,裝在兜裏的方盒子還真就不見了,他一想,應該是這女人剛才借著擦他脖子上的白絲性騷擾他時,順手牽羊的。
壞女人。
白榆想追上去,回頭一瞥老頭被巫師掐住了脖子,頓時前後為難,再一回頭,蒙夫人道:“本來還想一道順了老東西的儲物盒,時間不允許,可惜了。乖兒子,你放心,娘哪天記起來了一定給你燒些紙錢。”
說完,紅豔的身影轉身鑽進了黑黝黝的窗戶裏。
“老子要是死了,半夜站你床頭索命!”白榆氣得踹了腳藤蔓,他聽到身後傳來幾聲骨頭“哢嚓”斷裂的聲音,急忙轉身。
老頭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兩手攥著大小臂嚴重脫節的屍體飛快倒退,接著雙腳踩著拱起來的藤蔓,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屍體上。
老頭把屍體往他的方向猛拽,自己兩條胳膊交叉,兩隻手上下摁住屍體的頭蓋骨和下頜骨,在半空三百六十度一翻轉,“哢嚓”幾聲連續的巨響,屍體的腦袋,居然硬生生就被擰得垂了下去,腦門貼著胸膛。
白榆一身冷汗直冒,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脖子。老頭把屍體一腳踹進火龍,轉身看著他身後,歎了口氣,半晌歎息道:“小兄台,活人啊,永遠比死人可怕,死人千篇一律,活人呐,變化無常,莫測,莫測。”
許三掉下去的時候猝不及防,不知死活,樓裏那麼多具幹屍,恐怕凶多吉少;至於蒙夫人,白榆覺得這個壞女人大概是想獨吞雇傭金,他心裏雖然拔涼,轉念一想,本來就不是真交情的朋友,原本就會有這種時候,談不上背叛,也就拍了拍自己的臉,藏起了矯情的情緒。
進了目標樓層時,歪樓已經被越來越多的火龍吞噬,隨著幾聲巨響,那棟樓層從中間一分為二,徹底坍塌。
白榆透過窗戶,看到外麵升起白色煙霧,是樓層坍塌後卷起的塵土,不久煙霧被染上濃黑和火紅,幾乎遮蓋了半個天空。
他跟老頭進入的是這棟樓的上層,陰陽區出口在一樓,還有好幾十層樓梯要爬下去,估計得累成狗,白榆打了幾支熒光棒,跟老頭吃了些壓縮餅幹,修整後他開始犯懶,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人在疲倦的狀態下,很容易忽視環境裏隱藏的危險,破樓裏的電梯鬼乘估計夠嗆,安全通道裏不出聲時,帶來的靜謐還是非常刺激恐懼情緒的。
“蕭老前輩,打怪您是冠軍,但是爬樓梯還是很費腿的,”白榆舉著熒光棒,往樓道下麵探了探,幾米外全是黑色。他道:“您什麼時候走不動了,吱個聲,我背您。”
半天沒人回話,白榆心跳登時加快,要是他一回頭,身後空空蕩蕩,這種環境,那他就得瘋。
幸運女神,能不能大發慈悲,眷顧我一回?
白榆心想著,聽到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那聲音很不對勁,像在撕一張柔軟的紙,又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