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玩民樂的本來就少,更別說玩出一股朋克味的了。
鍾迦完全顛覆了施恒對於音樂的刻板認知,琵琶不是坐著彈的,穿的也不是溫婉的旗袍或者漢服。露天舞台上樂隊裏的四個人風格迥異,鍾迦依然很惹眼。
甜美的隻是那張臉,甜也是走甜酷風,牛仔外套的流蘇從手肘的位置垂下來,褲腰係著紅藍方巾,黑色背心是短款的,露出一截白得惹眼的腰,細長的手隨著節奏在琴弦之間律動。
亮白的光束漫射到天上,伴隨著燈光的回落,樂曲間隙蹦蹦跳跳的鍾迦像是墜入地球的一顆閃耀星星。
如果氣質有快慢,鍾迦應該是淌過低緩山穀的溪水,不慢也不快,卻偏偏在彈唱的時候飛到了快的那端,身形像光,帶著耀眼又瀟灑的殘影。在歌曲高|潮之際,配合著隊友將琵琶彈出了電音,引來觀眾席一片騷動雀躍。
即便沒聽見唱的什麼,施恒也不得不承認,鍾迦是他帶過最有星味的一個。
哪怕是本人不適配的甜美風也被駕馭得很好。
可能是舞台經驗豐富,鍾迦也不害怕鏡頭,姿態很大方,在妝容的加成之下,她的長相更顯得精致。
演藝圈裏美人遍地走,有時候還不如長得有特點更容易讓人印象深刻,鍾迦二者兼有,乖乖女的長相被性格帶出了點輕狂,又不是很鋒利,柔光似的在五官中暈染開來。
使得她的那股韻味不似工筆畫那麼直白細致,更偏寫意,筆筆留白,讓人很想細品。
“謝老師,她的電影都很經典……”鍾迦難得卡殼,呃了半天,施恒審過的稿子練過很多遍了,但是正主就隔著個空坐著,讓她很難說出癡迷的那些話,她也不是做什麼事都不害羞的。
本質上並非粉絲,鍾迦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與謝迎年的關係,不是朋友,也不是親戚,緣分不深不淺。
她也不是很確定謝迎年對自己還有沒有印象。畢竟上一次見麵也是好幾年前了,場合還很尷尬,也可能是她單方麵的尷尬。
胡思亂想,嘴上支吾個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鍾迦更沒意識到她正在用可憐巴巴的眼神向謝迎年傳遞求助信號,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謝迎年朝鍾迦笑了笑,將手腕上常年戴著的佛珠轉了一圈,解圍都很有梗:“別又說是看著我電影長大的啊,沒差這麼多吧?”
一個二十九歲,一個二十歲,年齡差確實不算太大。
她咬字比較輕,又側著臉,如果不是話筒把聲音傳出去,很像在與鍾迦聊天。
農斯卿適時地將上半身往後縮,笑得很有深意:“我坐這兒是礙著二位了嗎?”
“哪能啊,您不是媒人嗎?”謝迎年說的是戲裏那層關係。
旁邊的導演笑容不減,底下的媒體記者也都在笑,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
采訪自然而然落到了謝迎年頭上,她很久沒公開露麵了,記者連珠炮似的問題快將她淹沒,對謝迎年幾近於消失的這兩年充滿好奇。
卻沒問到什麼想要的,謝迎年給的答案都很敷衍,尤其是涉及私生活的,又因為是一視同仁的敷衍,還帶著笑容,不會讓人覺得不禮貌。
謝迎年的五官很深邃,濃顏係,狐狸眼向上吊著,天然的嫵媚,但她情緒很平淡,甚至淡出了一股勘破紅塵的味道,嫵媚反而成了最不起眼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