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期望與失望(2 / 2)

但我什麼都沒說。放以前我可能會撒嬌性地問爸爸,這個劍怎麼跟爸爸的佩劍不一樣。可現在,我什麼都問不出來。

回到自己的臥室後,我強撐的笑臉也終於垮了下來,我的貼身女仆西亞察覺到我的情緒,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她的手上捧著一個長條形的盒子,那是父親送我的劍。

“小姐,要幫您將這柄劍掛起來嗎?”西亞小聲地問我。

我幾乎下意識就要說不用。我的心裏有種莫名的抵觸。可我又想到,以我正常的反應,一定會歡天喜地將這柄劍掛在最顯眼的位置。如果好端端地將它收在庫房,連媽媽估計都會跑過來問我。

我有些疲憊地擺擺手,“掛起來吧,就掛在床頭那。”

西亞將劍掛好後便擔憂地看著我,她從小就貼身服侍我,當然能察覺我不快的情緒,我跟她說,我想自己待會兒。在她出門前,我又叮囑了一句:

“不要把我的事告訴爸爸媽媽。”

現在房間中隻剩下我一個人,我終於可以卸下所有偽裝。今天在下人房後麵看到的那一幕始終梗在我的心頭,我感到煩躁、不知所措。我看著房間中熟悉的一切,有很多貴重的陳設都是父親送給我的,以前我很珍視,可現在我卻想砸了它們。

我試圖理清腦中一團亂麻的思緒。我當然對父親的身影很熟悉,可當時我躲閃的動作太快,是不是可能存在另一種可能性,那個人不是父親?他隻是一個跟父親背影很像的男人?我不能隻憑借一眼掃過的情形就否決我的父親,他這麼多年來對我的愛與教導難道是一個不確定的畫麵就可以擊潰的嗎?

我需要調查。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第二天上完課,媽媽照例跟家庭教師詢問我的學習進度。我坐在椅子上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聽著他們的談話。老師走後,媽媽笑著問我:“這下知道爸爸送你的生日禮物是什麼了,高興嗎?”

我知道在媽媽眼中,不論是小馬駒還是劍,都是送到我心坎裏的禮物,足以讓我第二天興高采烈地跑過去跟她炫耀。

我隻能扯起嘴角,裝作興奮地樣子跟媽媽大談我的小馬,比如我給它取名叫珍珠啊,因為它的額頭中央有一塊圓形的白斑,遠遠望去威武地不得了這樣的話。

媽媽笑著聽我說,最後主動提到那柄劍,“爸爸把劍送給你,說明他對你期望很大,你可不要讓他失望才好。”

媽媽對爸爸滿心崇拜的樣子讓我覺得刺眼。我心說,我沒有讓他失望,但是他卻有可能讓我們失望。

我想著自己的心事,媽媽卻一臉無覺地繼續交代我:

“你已經過了十二歲生日,可以正式進入社交場合了,以後我會慢慢帶你去一些正經的宴會。”

我哦了一聲,說:“那些夫人會喜歡我嗎?”

“當然,誰會不喜歡我們南斯家唯一的小公主呢。”

“昨天生日宴會,我見到了德米拉夫人,感覺她很優雅。”

媽媽認同地頷首:“德米拉夫人的確是一名品格貴重,得體優雅的貴族。”她看向我,又笑起來,“當然,我們佩爾以後一定不會比她差的。”

品格貴重,得體優雅——這樣一位貴婦卻允許一個男人啃咬他的脖子,撩動她的裙擺,最關鍵是,這個男人有自己的家庭。

我突然為媽媽感到不忿,我鼓起嘴說:

“我才不想成為德米拉夫人那樣,我覺得媽媽就很好,媽媽比她漂亮多了。”

這是實話,是我拋開女兒身份的實話。從外表來說,媽媽的確要比德米拉夫人好看。媽媽更年輕,擁有一頭濃密的栗色卷發,皮膚雪白,幾乎沒有瑕疵。年輕並不一定更美麗,但是德米拉夫人在花園後麵與人私會的模樣讓我絲毫不能將她與美麗聯係到一起。

我覺得她很醜。她很像邪惡的女巫,她揮舞著魔杖,麵目猙獰地要來破壞我的家庭。

媽媽捂起嘴笑起來,高興地喊我甜心。她覺得我在哄她開心。

我複雜地看著她,如果那件事是真的,我該怎麼辦?媽媽又該怎麼辦?當有一天她發現,父親其實並不值得她滿心愛慕,她又該何如自處?

我得不到答案。我隻知道我的內心充滿了矛盾與痛苦。我需要去探尋真相,然而這真相本身就是我不願麵對的。

我懷著這樣複雜的心情過了一周,一周之後,媽媽帶我去了一次宴會。在那次宴會上,我再一次見到了德米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