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熬夜肝論文,來得不算勤快,某人大概覺得她不在,偷懶沒有去衛生間,就那麼直接在房間換了上衣。
他麵對衣櫃,動作很快。但奈奈生依然在那件黑色t恤落下之前,瞥見了他後背到腰腹利落精悍的肌肉線條。
她突然慶幸起自己動態視力相當不錯這件事。
看降穀零隨手拿了件外套,帶上錢包手機準備出門,奈奈生這才出聲。
“零,你要出門嗎?”
她說得太自然,仿佛一直在房間裏待著,降穀零平地絆了一下。
他回頭看向聲音的方向,“你什麼時候開始待在這裏的?”
“嗯,我想想,兩分鍾前?”
他開始換衣服到現在也不過兩分鍾。
降穀零深吸一口氣:“我真的懷疑你是故意的。”
“沒有,我隻是比較幸運。”奈奈生謙虛地摸摸後腦勺。
“幸運”這個詞用得有些微妙,降穀零挑了下眉。
他不知怎的回憶起了19歲生日旅行決定去溫泉的時候,某人在意識到她可以全程跟隨時,那忽然雀躍的語氣。
她當時絕對期待了什麼。
降穀零無意識把玩著手裏的錢包,臉側有些熱。
跑偏的思緒隨即被奈奈生的呼喊拉回來。
“零,所以你要出門嗎?”
“嗯,去趟超市。牙膏和抽紙都沒了,還要買點水果。”
“好啊,那我陪你去。”奈奈生開開心心地應。
她用了張旅行券跟上降穀零。走在警校裏,發現早櫻已經盛開了。
現在還不是最好的賞櫻時節。奈奈生陪著零在這裏過了三個春天,對警校的四季的景觀早已熟悉。她算著日子:等到畢業典禮時,櫻花應該會開得更漂亮。
像一團團粉色雲霧,將整座校園都籠罩起來。
在那樣的場景裏,做什麼都會變得很浪漫。
她揚起唇角,轉頭發現降穀零似乎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難得有片櫻花在麵前落下,奈奈生眼疾手快地按住,拖動到零麵前,就那麼懸著。
見降穀零沒反應,她這才出聲:“零,伸手呀。”
“啊,哦……”
降穀零腦海裏回想的是報道那天奈奈生用花瓣作弄他的事,以為她還想再來一次,聽見這句話才發現自己會錯意了。
他耳朵有點紅,伸出手,看見奈奈生把櫻花瓣放在他掌心。
“據說在櫻花落地之前抓到的話,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我把這個願望送給你。”
她聲音裏笑意盎然。
降穀零輕輕攥著那枚櫻花瓣,感覺到它柔軟的觸感,帶著點早春的涼意,一點點染上他的體溫。
他將花瓣收入錢夾,“謝謝。”
“想好許什麼願望了嗎?”
“嗯……希望這會兒去超市可以碰上打折時間。”
奈奈生:“?”
她怒氣衝衝地去拽他袖口:“把!我!的!願!望!還!給!我!”
降穀零感覺錢包都快被她拽掉,換了隻手拿著,“給我了就是我的。”
“那你也不能因為是白拿的就用來許這麼隨意的願望啊!”
“……但原本的說法不是需要三片花瓣嗎?一片隻有三分之一的魔法。”
“我聽到的版本就是一片……話說你還好意思嫌棄!”
兩個老大不小的人為這件事幼稚地吵吵了一路,大概是奈奈生表現得太過痛心疾首,降穀零終於於心不忍。
他已經走到超市門口,拉出一輛手推車,邊悶聲說,“我確實有個願望來著。”
“那就許啊……”
“——可它隻有你能實現。”
降穀零飛快地補上第二句,平靜地問,“奈奈生,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奈奈生猝不及防地被問住。她啞了半晌,心跳又沉又悶,卻又漸漸泛起一絲悸動。
零最近怎麼總是突然說些讓人難以回應的話。
而且偏偏隻在這種時候會認認真真叫她名字。
“算了,花瓣送給你。”奈奈生摸了摸有點發燙的耳朵,小聲嘟囔,“……不過要換一個願望。”
降穀零這次沒拒絕,他思考著,邊推車往入口走。
超市入口的電動門一開,濃烈的花香撲麵而來,一對夫妻拎著購物袋說說笑笑地走出來。妻子懷裏抱了好大一束鮮花,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
白色情人節快到了,加上又是早春,超市推出了不少應季活動。那大概是丈夫買給妻子的回禮。
降穀零差點撞到他們,拉著推車後退兩步,給那對夫妻讓了讓。對方微微躬身道謝,他也側過身還了個禮。
餘光剛好看見頭頂幹淨的天空。
那對夫妻的笑語聲在他們走遠後依舊能隱約聽到,和殘留在空氣中極淡的花香一起,被清冽的風包裹著傳回來。
降穀零站了幾秒,收回目光。
“那麼……我希望畢業典禮那天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