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錢,偶改變一下造型,換身行頭,圈子裏對上眼的女人也越來越多了。在酒吧、KTV、會所,偶認識了很多女人,她們和偶討厭的女人是一丘之貉,躲在屏幕後用鍵盤歧視偶們這一代的無能,在職場的虛偽麵具後對偶一次次陷害。
我所站的地方是一個公交車站,麵前這位麵目猙獰的男人也不是什麼殺人狂,他隻是一個流浪漢罷了。車站附近沒有避雨的地方,雖然車站是所有行人的必經之路,但他也不得不露宿在車站雨棚下麵。
“喏!你自己看。”技師指了指車頭的下方。
也就是俺的衝印店。
“原來是你!”
起初,俺很抵觸這家店裏枯燥的工作,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俺開始愛上了這份工作。
“老板,偶印照片。”偶朝走出來的男人揮了揮手裏的牛皮紙袋。
除非……還有一種可能。
她拉開玻璃門,衝入了雨簾之中。
好在咱發現這個攝像頭另有蹊蹺,連接攝像頭的電源線一路通往路邊的一家衝印店的屋頂,這是個私自安裝的攝像頭。
很快咱就有了對策,倘若把後備廂裏的女人偽裝成那個殺人狂的受害者,不就能嫁禍他人了嗎?
不知為什麼,今天的各條新聞都沒有提到昨晚的那場車禍,依俺判斷,昨天那一撞,女人就算不死,也至少是個重傷,這麼重大的交通事故,不可能不報道。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裏,有賣剪刀但是沒有刀,刀具店早就關門了,咱也不方便多問售貨員,以免被人記住臉,反正剪刀也是刀,捅上十幾刀沒啥差別。兜了一晚上,咱還是沒買到迷藥,這玩意兒就算大白天也沒人敢賣啊!估計網上可以買到,但現在商家肯定來不及送貨,而且容易在網上留下交易記錄,咱打消了這個念頭。
“啥玩意兒?”咱白了他一眼,反正是保險公司賠錢,有啥修不好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俺把他的照片印了兩份,給自己留了一份。人們管俺這種行為叫作窺私癖,是一種心理疾病,但對社會沒有太壞的影響,隻是私藏一些客人的照片,也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咱不能過這樣的生活!
那把用來剪女人頭發的剪刀還在,咱找了個飯館吃完晚飯,等夜幕降臨,正要往衝印店走的時候,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先一步進去了。
“那偶改天來吧。”偶轉身離開。
玻璃門上的風鈴聲,如喪鍾般響起。
“昨天有沒有一個紅頭發的女人過來印照片?”
櫃台後的一扇門此時打開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終於下了決心:“好吧。”
“現在,你可以把照片交出來了。”
最重要的發現,是幾根被剪斷的頭發。
咱第一反應是丟在了昨晚撞人的地方,肯定是撞壞了車頭,牌照脫落在事故現場了。
“被女人用指甲抓的。”男人苦笑道。
他看見俺暗室裏這些設備的時候,稍稍吃了一驚。他把暗室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他不像是在找那個女人,倒更像是在找那個女人身上的東西。
曾經聽拉過的KTV小姐講過,她們那兒曾經有客人使用迷魂藥下在酒裏,那種藥在成人用品店有售,而這種店鋪到了晚上比銀行還要多,咱很容易搞到了一瓶。
要是牌照遺落在那個地方,不就等於把殺人的證據放在警察麵前了嗎?可是過去了一整天,環衛工人早就把馬路掃了兩三遍了,哪還有牌照的影子!轉悠了一大圈,連環衛工人的垃圾車都翻找過了,就是不見咱那塊兒牌照。
後備廂曾經躺過一具屍體。
偶開動腦筋,回憶在拋屍時有沒有發生過異常的情況。為什麼會有人比警察更早趕到現場,為的隻是拍下這些照片?
俺遙控操縱著攝像頭,將安裝在攝像頭上的燈光慢慢從女人身上移開。
“女人?”
男人瞧見俺入神的表情,踢了俺一腳:“打什麼壞主意呢?一看你小子就不是什麼好人,最好老老實實跟我說實話,否則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那幾個女人。”
“是啊!”男人收回了手,插在了後腰上,“怎麼?還不信啊!”
父親的堅持讓俺學習了攝影的相關技術,畢業以後,這也算是俺個人的一技之長。
“我要關門了,你請回吧。”胖子從櫃台裏鑽出來,下了逐客令。
要怎麼說咱也在鎮上讀過幾年書,肚子裏有點兒墨水,想起辦法來腦子就是好使。
不料,自己爆炸頭的頭發被人一把揪住。
誰會去剪自己的假發呢?要換發型,取下來重新買一頂假發不就行了嗎?
既然電視上到現在還沒有播報車禍的新聞,說明衝印店裏的人還沒有看見車禍,假如攝像頭有備份錄像,隻要把它弄到手就行了,毀掉之前還能看看車牌掉在了哪裏。
這種前所未見的場麵深深震撼了俺,動態的影像比起靜止的照片更讓俺癡迷,自從看見那血流滿地的一幕後,俺的腦海中無時無刻不都回放,期待再次目睹這一幕。
女人見攝像頭移動,先是露出了笑容,繼而發現自己身處在燈光外的黑暗之中,她有些慌亂,大聲吼叫希望引起攝像頭的注意,一邊跟隨唯一的光亮,在黑暗的路麵上行走。
奮戰了一個下午,身體有些疲勞,既然沒有生意,咱決定早點兒回家休息。於是,掉頭往家的方向開去。咱的小汽車昨晚在大雨裏淋了一整夜,不幹淨的雨水在風擋玻璃上形成一攤攤水漬,將路燈投射下來的燈光化成一個個光暈,咱打開雨刮器,不想風擋玻璃一片模糊,前方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低下身子的時候,偶瞄見了他右邊的後背有一片細小密集的血汙。
網絡上的人都管偶們這代人叫腦殘,就因為偶們的童年生活在幸福的年代,接受了更多新鮮事物,刻板的年長者就對偶們橫挑鼻子豎挑眼,好像沒吃過他們那個年代的苦,腦子就不會發育似的。
出來接待咱的男人,臉上有幾條抓痕,看著像是剛才走進來的那個男人。
“把底片給我吧!”男人伸手過來,臉上堆滿了假笑。
轉身尋去,在車前燈光的邊緣,咱看見了一團紅色的東西,跑近一看,媽呀!還真是一個女人。
都是一道單循環的公式。
女人如爛泥般倒在馬路上,流出來的血不是很多,估計是受了嚴重的內傷。咱掀起後備廂的蓋子,把女人抱了進去。又用隨身攜帶的茶杯裏的水,倒在了路麵上的鮮血上,用鞋底抹了抹,那些鮮血也不怎麼明顯了。
再一次下車前,咱事先按下了後備廂的按鈕。
說它重要,並不是因為它是紅色的,而是因為這幾根是假發。
難道是為了賣獨家新聞的私人記者?那些人為了賞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女人跑進了唯一還亮著燈的店。
“不是。”咱回答道。
離開了修理廠,咱直奔發生事故的路口。
車門、方向盤、儀表盤上弄得全都是血,顧不得清理傷口,咱先離開此處。再過一會兒巡查隊就該巡視至此了,明天的頭版新聞應該是發現殺人狂的第七個受害人屍體吧。
偶瞬間勾勒出一個場景,黑車司機和他的女性同夥發現了拋屍的偶,一番尾隨跟蹤後,待偶離去拍下了這些獨家的照片,打算往後高價出售給新聞媒體。但在分錢的事情上產生了分歧,男人殺死了女人,偽造成被偶殺死的假象來蒙騙警察。
街角前方不遠處,有一家數碼衝印店,是這條街道上唯一還亮著燈的店家。
男人的眼睛突然射出了光芒,快步走到門口,彎腰拉開了椅子。
“俺的玻璃門,可擋不住殺人犯!”俺指了指玻璃門上的裂痕。
剛才我不小心踩到了他鋪在地上的鋪蓋,才會引來他的不滿。
不知不覺,偶就成為了各大新聞報紙的頭條,偶的行動越來越需要警惕性,有機會下手的女人也越來越少,所有人都對偶充滿了敬畏。好幾個垃圾場都有人在那裏蹲守,為了第一手新聞資料的私人偵探,沒日沒夜地分析著偶的什麼行為軌跡,搞得大家都變成大偵探福爾摩斯了。
有一天,一位和俺體重相當的男客人來店裏,甩下一卷膠片讓俺幫他印出來。在暗室裏,俺發現那位客人來印的照片,都是女性的裸照,照片裏的模特一絲不掛,擺出各種姿勢,映襯在暗室紅色的燈光下,十分惹火。
突然,車劇烈地震動了一下,引擎蓋前發出一聲巨響。
俺繼續鼓動她:“警察能從屏幕裏看見你,殺人狂肯定也怕自己的樣子暴露,隻要你站在攝像頭的監控範圍內,要比俺這間破店安全多了。”
車衝了出去,顛簸了兩下後,咱停了下來。
俺回憶昨晚那個女人手裏拿著的牛皮袋,也許就是需要衝印的底片。
“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有私家偵探送來偷情的床照,有公交車上偷拍女孩兒底褲的,這些千奇百怪而又充滿誘惑的照片讓俺欲罷不能,越來越多的收藏照堆滿了俺的暗室,俺對衝印外的業務漸漸失去了興趣,每日期待著來一位帶著精彩內容的客人光顧。
昨晚婉芝就是在這裏不見的。我在這裏撿到了她的雨傘,被雨水衝刷過的路麵,再無婉芝的蹤跡了。
麵前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很重的殺氣,冷峻麵孔上的傷痕沒準是被那幾個女受害者抓傷的,俺越看這個男人越像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咱這才想起要看看究竟撞到了什麼。
“什麼事?”胖子鏡片後的兩隻眼睛立刻充滿了警惕。
因為俺討厭自己和這樣醜陋的父親出現在鏡頭裏。
就在這個戴著口罩,臉頰上還有抓痕的男人闖進俺的店鋪時,俺正一遍遍回味昨日的錄像,思考著最後的那種可能。
清理完傷口,咱找到塊兒隔離墩,衝著它撞了上去,原本撞壞的部位,更加支離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