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擊到第三日之時,西北處逃來的兩個兵傳來消息,溫珣三人剛從那側突圍過去。
之前他把所有兵都調到東北方,以致西側空虛,隻有零星幾個兵,如今回去還需時間,沒想到就被鑽了空子。
吳齡氣得把身邊一個士兵推倒在地,“廢物,一群廢物!幾個人都抓不住。”
“將軍,咱們現在怎麼辦?”
“追啊,還能怎麼辦!”
“可西北方之後,能去哪兒?”
“你說胡州之後往北,現在誰的地盤?”吳齡道,“那蠻子是要往自個兒地盤裏鑽。”
“那咱們還追不追了?”
“不追你替老子受罰?傳令下去,繼續往東北方向急追,此處地勢低平,必然比他們更快到恪州,我們要在恪州前攔下他們。”
可一連追了幾日,再無他們的消息,三個人就在這片山地之中蒸發了。
周忌麵生,由他一人進城,溫珣和渠頓在城外不遠處的小林裏等崔頓白的人接他們。
午後的陽光灑在身上,幾乎感覺不到溫度,也不刺眼。
時下無言,渠頓嘴裏叼著一根草莖閉眼養神,溫珣心裏焦灼,想分散些注意力,沒話找話道:“那晚和你拉扯的那名匈奴女子,是你的妹妹麼?”
渠頓翻了個身側躺在草堆上,拿背對準他,道:“不是。”
“那是姐姐?也不像……難道是對你有意思的姑娘?”溫珣拿胳膊戳戳他的背。
渠頓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原來是個多情種。但我見她與你的關係不太好。”溫珣想起那一幕,“惹姑娘家傷心總是不好的,要不要我教你幾個哄姑娘的絕招?”
渠頓把身體往前移了移,不想理他。
溫珣困極,腦袋又突突地直跳,完全靜不下心,左右翻動,沾了一身草屑,又來找渠頓聊天。
“姑娘家心軟,你語氣放和軟些,舍得下臉,放得下身段,態度真誠,任你說的甚,隻要心裏還有你,都不是那等鐵石心腸之人。”
“烏維雅隻會把你的頭割下來,給她部落的勇士們當酒盅。”渠頓翻過身,故意嚇他。
“她和你不是一個部落?那她怎麼認識你的?”
“我向他父親借人時……”
“然後呢?”溫珣問。
“跟你說了也不懂。”
渠頓又不理他,溫珣幾次挑起話題,都沒得到回音,隻能百無聊賴地躺著。
他心裏猛然想起,話本以齊遁視角展開,開篇便是齊遁所在的匈奴營地被攻破,於兵荒馬亂中得周忌所救,自此愛上周忌,從而開始一段孽緣。
齊遁在被救之後向周忌提供過一條重要線索。
“渠頓的兵是找別的部落借的,如今兵敗,很有可能是逃往那個部落去了。”
溫珣心中一凜,望著他的後背,手悄悄伸向靴子處。
渠頓悄無聲息地睜開眼。
寒光刺下之時,草地上的人猛地張開眼,左手接住他高舉的匕首,咬牙與他對抗。
渠頓爆喝一聲,把人掀翻在地,立刻站起來。
匕首在手中脫力,被甩到不遠處,溫珣忙不迭去撿,渠頓把他撲倒,扯住他的腿。溫珣使勁蹬腿,混亂之中踩上了渠頓右肩的傷口處。
渠頓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手中力量頓散,溫珣連滾帶爬,拿到匕首後,馬上朝匈奴單於的心肺處刺去。
渠頓糊滿血的左手再次接住刀刃,用自身的重量壓倒溫珣,溫珣又攀上一隻手抵抗渠頓的力量,二人一時間僵持在那裏,難分高下。
渠頓雙眼通紅,麵目猙獰,張開嘴,猛地往溫珣肩上咬去。
溫珣倒吸一口涼氣,左右搖擺,企圖把他甩下去,渠頓的牙銳利無比,有如猛獸,死死咬著那一塊肉,不得逃脫。
一陣急促而沉悶的馬蹄聲傳來,周忌從城裏趕來,方下馬往坡下望,正好瞧見渠頓把頭埋在溫珣的頸窩處,兩人身形交疊,正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