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何名?”
“期生。”
“期笙?仙人吹笙期子來,碧桃花下應相待。可惜此處不見桃花,隻有落魄冬景,與酸腐書生一個,恭迎姑娘。”
期生沒聽懂,但不妨礙他知曉這是在奉承自己,被珍視的感覺讓他心裏泛甜,同時又慌亂得不知如何應付。
“不過,”溫珣為難道,“我身邊一向都是小廝,哪能讓姑娘伺候我一個大男人。”
“小的是男的。”他忙澄清。
溫珣笑開了,“為了留在我身邊伺候,也難為你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你換成小廝裝扮,平日裏在我身邊研墨端茶便好,趕巧我身邊有一個小廝歸家養病去了。”
期生忙不迭行禮拜謝,“多謝少爺,小的一定好好幹。”
正說著,一侍從過來,說是寧府的小姐找。
溫珣歎了口氣,提步出去見她。
寧小小在溫夫人院子裏緊張地踱步,見溫珣出現,連忙拱手拜禮,“溫公子可算來見我了。”
不待他開口,寧小小急道:“前些日子家父遭人陷害入獄,哥哥一口咬定是公子陷害的,幾次來府上造事,小小為家兄道歉,還請公子原諒。”
“姑娘不必如此,我從未在意。”他虛扶起她。
寧小小眼眶發紅,幾欲泫淚,“如今哥哥與父親一同入獄,不知生死,家母悲極,臥病在床。公子常伴聖駕,頗得聖眷,小小實在無法,還請公子救命。”說著跪了下去。
溫珣忙阻止她,歎道:“非我相害,更非我不幫,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溫某人微言輕,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這是實話,他一個還未入朝當官的公子哥兒,哪來那麼大的能耐去左右整個朝廷的政局。
不過就是,在托白蝶姑娘慫恿禦史大夫之時,探聽到對方也有此想法後,往這滾滾洪流中,投入一顆自己的小石子。
“公子當真要像他人一樣,袖手旁觀?”寧小小絕望地看著他。
“寧姑娘實在是為難在下。”溫珣實在見不得女兒家落淚,細細為她拭去眼角凝出的淚珠,看看左右,小聲為她分析其中暗箭。
“如今朝中大體分為兩派,二皇子身後站著的皇後是蕭家出身,她父親蕭乾為右相中書令十餘年,深得陛下榮寵,手握‘衡文大權’,牢牢把控科舉乃至選官,利用門生故舊,在朝中廣樹黨羽,朝野上下勾結一片,對異己肆意打擊揉捏,你可見過誰敢說句話?
“而你父親,站的是虞將軍一派,虞將軍的女兒想必你也知曉,是生下七皇子的德貴妃。虞派多是行伍出身,朝中根基尚淺,敏覺不夠。這次蕭黨發難,打得虞黨措手不及,你父親就算在武舉一事上甚也未做,也隻能淪為犧牲品。這是兩黨之爭,更甚者,是二皇子和七皇子今後誰能笑到最後的奪嫡之爭,沒有你父親,還會有其他人淪為階下囚。”
寧小小愣了,她委實沒想到其中利害關係。
“且陛下自己也有他的考量。如今邊關戰事已定,這些將領手握大小兵權裝傻充愣,誰心中能順氣,不借機奪權,還待何時。”
“那、那如何是好。”
“為今之計,隻有先讓你父兄認罪。”
“不行!”寧小小想也不想地拒絕。
溫珣哀叫道:“傻丫頭,你聽我細細與你說。”
二人商議近一個時辰,寧小小這才與溫珣拜別,溫夫人送她出門後,拉著溫珣的手就往屋裏走。
“跟娘說實話,你倆是不是有意?”溫夫人磕著瓜子揶揄道,“娘方才趴在牆頭都看見了,你倆坐在石桌邊頭抵著頭說悄悄話呢。”
溫珣尷尬地咳嗽一聲,神色扭捏,不知該如何接話。一旁的溫玦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端著長兄如父的樣子,“麵相粗獷,言行粗鄙,無男女大防,不知羞恥。”
“哥,你怎能如此看待她,她是個好姑娘,我知曉。”溫珣急道,“她是因家裏的事,這才舍了麵子來找我的。”
“她家如今惹得一身腥,你少沾。”溫玦淡淡道。
溫夫人可惜道:“寧小姐身材健碩,腰盤大,一看就是好生養的樣子,要是娶進門,準能生十個八個大胖小子。”
“娘,你歇了這份心吧。”溫珣道,垂下眼,小聲呢喃,“有沒有孩子還是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