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溫珣朝上首坐著的玄服華衣之人行禮。
明德帝放下手中的朱筆,笑道:“溫卿今日來怎不是尋瑤章的?”
“瑤章待會兒尋,臣上回得了陛下的寶貝,今天也為陛下獻樣寶貝。”
明德帝好笑地看著他,“你給朕也畫了一幅福壽圖?”
溫珣一臉神秘地示意左右,明德帝無奈,讓屋裏太監宮女退下。
拍拍手,少頃,一個小廝低頭走進來,兩隻手插在袖子裏。
“罪臣寧顧之女寧小小,參見陛下。”寧小小打扮成小廝的模樣,跟隨溫珣入宮,因著身材長相,反倒沒人懷疑她。
明德帝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道:“溫卿,你這是何意?”
“獻寶。”溫珣還是那句話。
寧小小從袖子裏抽出一條布巾,初次見到皇帝,手都是抖的,見到上首那人威嚴奪目,更哆嗦了。本來溫珣想讓她親手呈上,如今見她這般,心中不忍,拿過布巾,雙手呈在明德帝桌前,為他攤平。
明德帝粗略地瞄了一眼,又細細地看了,麵色不知喜怒,道:“寧顧父子已然認罪,如今再千方百計呈上冤狀,是想反悔?”
蘇小小跪下急聲道:“陛下,請相信我父親,他真的沒有犯那些事情。”
“陛下,事實與否,還需有人當麵對峙才說的清楚。”溫珣提議道。
明德帝又看了一眼布巾,喚殿外內監去傳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胡諒應聲入詔,見到那張罪狀,冷哼道:“關押大牢時,寧卿連喊聲冤都無,直接認罪,鐵證如山,如今定是怕死想反悔,垂死掙紮罷了。”
“我父兄本就無罪,怎肯認下,誰知你是不是用了私刑,逼他們認罪。”寧小小站在溫珣身後,忍不住開口,聲如洪鍾,中氣十足。
胡諒看了一眼寧小小身上穿的小廝衣裳,自知是溫珣帶來的,乜了他一眼,向明德帝道:“臣秉公執法,從未動刑,若陛下不信任臣,大可把寧微帶上來,看看有無傷口。”
溫珣手肘戳了一下身後的寧小小,她反應過來,忙道:“請陛下叫哥哥過來。”
他心裏歎了一口氣,寧顧先關押入獄,隻要是正常人,不管有沒有做出舞弊之事,總會喊幾句冤,胡諒要是不動幾樣刑,都愧對大理寺擺的各色刑具。
如今胡諒先下手為強,想單獨帶一個寧微上來,就是因為他沒有受刑。在寧小小找他之時,他就言明受刑也無用,幹脆讓她勸寧微先認罪。一來免受皮肉之苦,二來,看守的獄卒和胡諒也會對他稍加鬆懈,讓寧微有機會把冤狀寫在謝小小的腰帶間。就算進出要搜身,獄卒也不會太過為難一個女人,去解人家的腰帶翻看內側重疊。
不過,就算胡諒隻讓寧微來,他也早有準備。
鐵鏈撞擊的聲音在大殿裏尤為清脆,寧微頭發散亂地進來,神色坦然淡定,即使鐐銬加身,也不損他眉眼間的傲然無懼。
他在殿內中央站定,左邊是一臉冷色的胡諒,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就轉過頭。右邊站著的是他的妹妹,以及,站在她身前為她擋住半邊身子的溫珣。
殿內炭火飄散著曈曈暖意,似被灼傷一般,寧微把瞳孔一偏,正好在空中與溫珣含著笑意的溫潤目光相撞。他愣了一下,旋即低頭,移開臉。
行禮過後,明德帝問及有無用刑,他誠實答道從未用過。
“你可認罪?”
“從未犯下的罪,臣不認。”
“在獄中你可不是這樣說的!”胡諒哂笑,對明德帝道:“陛下,臣之前向您呈上了他親手寫的謝死表,一字一句,都是他親筆書寫!上麵還有他們父子二人親筆簽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