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離開了誰不行呢?不管你在不在,地球照樣轉個不停。
不過,因為大雄的離世,讓諸人對彪哥有了更深的信賴,在大雄的追悼會上,我曾經聽到樂哥對彪哥說:“在與你合作前,外麵的人都說你心狠手辣,但與你接觸後,才發現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兄弟。對死去的兄弟都如此用心,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
我記得,當時彪哥說:“兄弟為我出生入死,難道我讓兄弟死不瞑目?那不是我阿彪的作風。”
把大富豪與海鮮批發市場交由阿榜及樂哥管理,但彪哥更忙了,經常深夜才回來。仔仔難得見一次他,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跑進房間問我:“爸爸為什麼老不在家?我有一萬年沒有見過他了,為什麼別的爸爸都沒有我爸爸這麼忙?”
我說:“仔仔這幾天雖然沒有見到爸爸,但爸爸可是每天都見到仔仔的。”
他一張小臉露出好奇的樣子:“是麼?為什麼我沒見爸爸,爸爸卻可以見到我?”
我笑了:“傻瓜,每天晚上爸爸回來,都會進去看一下仔仔啊。”這是真話,雖然仔仔晚上與彩嬸睡,但彪哥都會進房間看一下他,摸摸他的臉才睡。年紀比我們大一輪的彩嬸,已經習慣了我們隨時可進出他們的房間。
有時候我會問彪哥:“你下麵那麼多人,為什麼現在反而比以前忙得多了?”
他應道:“現在的人,可比以前的人難對付得多,以前弄幾塊石頭弄個把女人就可以搞定陳就偉,現在費盡心思最多隻混了個臉熟。波哥以前說得對,與這些當官的打交道,比做生意費神得多。”
我笑了:“你以前一直看不起波哥,認為他沒本事。”
他沉沉地說:“我現在仍然看不起他。”
我說:“如果太難應付,你就把這些事交給阿榜和樂哥吧,幹手淨腳地當一個老板不好麼?”
他說:“阿榜與阿樂,隻能打打下手,關鍵的事情,還是不能讓他們知道得太多。”這是我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關於阿榜與樂哥的評價。
“阿榜這個人,勝在忠心,凡事交給他,他一定會很好地完成,甚至不會問你為什麼;而阿樂這個人,性格比較暴躁,但一旦獲得他的信任,他也會死心塌地地跟你。”
我說:“這兩個人,對你算死心塌地嗎?”
彪哥笑了:“他們不是對我死心塌地,他們隻是對錢死心塌地。”說罷朝我伸出一個手指頭:“每一年,他們估計可以在這裏得到這個數。這個數,就算他們跑出去另立山頭,自己當大哥,都不可能有。”
我點頭:“那倒也是。”
彪哥說:“阿樂以前倒賣二手車,成本重不說,風險也大,如果讓公安端過一次窩,一年都白做了,但跟著我做後,諸事順利。我把方方麵麵的關係都打點得妥妥當當,這是他最佩服我的地方。”
我真心真意地說:“是,這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
彪哥說:“其實不難。要想魚兒上鉤,你就得從魚兒的角度出發,知道它們在想什麼,知道它們想吃什麼。現在當官的,無非就兩種想法:一是撈錢,二是撈政治資本。我搞大富豪的時候,剛好有人想撈錢,於是我送了股份給他;我做海鮮生意的時候,有人想撈政績,於是我建了個海鮮批發市場給他撐揚。”
我說:“你千方百計揣測別人的心思,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最想要什麼?這麼多年來,錢掙得不少,可是我卻沒有感覺到你有多快樂。”
彪哥把我攬在懷裏,說:“我揣測別人的心思,目的還不是為了達成自己的願望?我想下半年再開一個大項目。”
一天周末,彪哥難得地抽一天時間出來,說帶我和仔仔到外麵玩。
斷牆,石板老巷,還有屋頂上的小花……一幕幕熟悉的場景一一掠過,竟然是我們以前曾經租住的地方——荷棠。我興奮地對仔仔說:“這就是媽媽以前與阿麗姨姨住過的地方。”
話音未落,想起阿麗發生的種種,心裏有點難過。
彪哥卻已似完全忘記了阿麗的事情,他指著這個城鄉結合部前麵的一口水塘說:“仔仔,爸爸要在這裏建一個全市最大的三鳥批發市場,你說好不好?”
這口水塘已幹涸,幾隻無聊的小狗正在塘邊互相追逐打架,仔仔好奇地說:“如果要建市場,那小狗就不可以在這裏玩了?”
彪哥說:“當然不能了,以後這裏人來車往,人們都搶著來這裏買雞買鵝,哪還有小狗呆的地方?”
仔仔困惑地說:“那不好,你搶了小狗的地方開市場,小狗會不高興。”
彪哥笑了:“傻仔,咱們不理小狗高不高興,咱隻管自己高不高興。”
仔仔瞪著他爸爸:“你自私!”
我笑了:“你爸爸就是一個自私鬼。彪哥,這裏真的要開市場嗎?”
彪哥說:“你覺得怎樣?市裏有個領導掛這個點,建議我來這裏建市場,街道辦的人也帶我來看過幾次了。”
我看著那幹涸的魚塘,說:“這裏看上去麵積不大,如果建三鳥批發市場,會不會有點小?”
彪哥指著後麵那些低矮且年久失修的民房說:“包括這後麵的房子。”
我說:“那麼這些人呢?以後住哪裏?”
彪哥說:“這村裏才10多戶人,如果這裏要建市場,他們當然是拿了拆遷款,到中心城區買樓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