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說:“何止如此,到鄰市各技校組織女學生來大富豪掙錢的也是他。”
我說:“對呀,他一定不會亂說的。”
彪哥沉默了半晌,才說:“除了死人,沒有人會永遠閉嘴的。一進了公安的法眼,他們就有辦法讓你狗咬狗”
我不寒而栗:“那該怎麼辦?難道讓公安把他控製起來,直到他把你咬出來?”
彪哥說:“我絕不會容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擔心地說:“這位新來的局長,你沒有與他拉上關係嗎?”
彪哥說:“你不知道,這些當官的,錢是要收的,功也是要立的,收錢了不一定就會全心全意為你辦事,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反臉不認人。”
數天後,大雄在驅車前往廣州辦事的途中發生車禍,車輪突然從車身上飛出,導致車輛失控撞向前方一輛大卡車,當場車毀人亡。同行的除了大雄外,還有平時常跟在他身後的阿牛。
當天晚上,彪哥很晚才回來,一見我便說:“大雄死了,車禍。”他語帶悲哀,我相信他也曾為此流過淚,畢竟是這麼多年的感情。
我哦的一聲,沒有說話。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不願意接受的事情,就不問,或者像鴕鳥那樣,幹脆裝作不知道。
我想起那年,我們剛開始做夜總會的時候,大雄穿著露膀子的衣服,帶著幾個小混混在八樓囂張地走來走去的身影,還有他每次見到我時,總會恭恭敬敬地稱呼我厲小姐或阿嫂。
兩行淚水從我的臉上流了下來。我哽著聲音說:“好好地安排他的後事吧,給多些安家費他的父母。”
彪哥說:“我會的。”
半夜我從夢中醒來,聽到他輕輕地歎氣。我伸出手來,撫摸他的臉:“你一直沒睡著?”
他輕輕地搖頭,一雙眼睛在夜色下似乎會發光,半晌,才歎氣說:“曾經一起的兄弟,說沒就沒了,心裏有點難過。”
我輕輕地說:“這個結果,你不是早就知道的麼?”
彪哥說:“接受是一回事,真要麵對這個結果,又是一回事。”
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彪哥,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好嗎?我很害怕……”
他伸出手來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裏:“沒事的,我給你保證,我不會有事。”他赤裸的胸膛緊緊地貼著我的胸,一陣冰冷的感覺硌在我胸前。
不用看我也知道,那是他胸前日夜佩戴的玉老鼠。
彪哥安排人到湘西接來了大雄的父母,把他們安排在本市最高級的酒店住下,然後帶我與阿榜,樂哥等人親自到酒店見老人。
一見到老人,我便忍不住流下淚水:“葉大叔,葉大嬸,對不起……”旁邊有人介紹說:“這位是我們的老板娘,旁邊的是我們老板。”
彪哥紅著眼睛說:“對不起,阿叔阿嬸,我沒有照顧好大雄,我愧對你們啊。”
可憐的老人尚不知道兒子已不在人世,以為兒子隻是受了傷,還拉著彪哥的手說:“我們大雄呢,帶我們到醫院看下他吧。”
我聲淚俱下:“大叔大嬸,大雄已經……不在了。”
“啊!”老太太一聽,便暈倒在地,彪哥立即給某間醫院的院長打電話:“吳院長,我這邊需要你幫個忙,能不能馬上安排一個醫生過來……”政協委員的身份,讓彪哥的朋友遍及各行各業。
老太太隻是傷心過度暈了過去,醫生還沒到,她便醒了過來,鬧著要去見大雄最後一麵。
“阿叔阿嬸,大雄他遇到車禍,臉被撞得不成人形了,你們現在不能去,不然會接受不了,我已經叫殯儀館的人在為他化妝,明天再去。現在你們先在這裏休息——”
他拿出一張支票:“大雄是我的兄弟,兄弟不在了,兄弟的父母就我來養,這裏是二百萬,足以夠兩位老人養老了。”
大雄媽半信半疑地接過支票:“這裏,真有二百萬?”
彪哥說:“對,二百萬。”
老太太與老頭交換了一個眼神,哦的一聲,表示認可了這個安排。我心裏難過之極,淚水洶湧而出。阿榜與樂哥和彪哥又圍著老人安排了幾句,相繼告辭。
回去的路上,我問彪哥:“他們會不會懷疑?”
彪哥說:“不會。沒有人知道。”
我歎了口氣:“希望這件事快些結束吧,我再也經受不起折騰了。”
第二天,大雄與阿牛的追悼會同時在市殯儀館舉行,數百人都穿著黑西裝來與大雄與阿牛作最後告別,弄得殯儀館館裏的人都在議論:“這兩個死者的派頭這麼大,不是達官恐怕也是貴人,隻可惜死得這麼慘。”
經過殯儀館化妝師的巧手,大雄的臉雖然看不出什麼傷痕了,可是被塗上紅紅白白的一大片,完全已經不像他平日的樣子了。我不敢朝他的遺容看,隻想快些結束這一切。
在追悼會上,彪哥聲淚俱下地追憶了大雄,聞者無不落淚。我寧願相信,這一刻,人們所有的淚水,都是真情流露。
因為大雄的突然去世,彪哥忙亂了幾天,但很快便又重新調整了過來,阿榜完全接手了大富豪的管理。海鮮市場雖然是巨無霸,但一切管理已上正軌,有樂哥看著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