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風聲(1)(1 / 3)

現在,我就像所有的家庭主婦一樣,每天除了接送仔仔上學放學,便在家裏追肥皂劇,或者到美容院做美容。

美容院裏的小姑娘總會挑我開心的話題說:“哎呀,你已經結婚了?真看不出來啊。”

我便得意洋洋地把手機裏仔仔的相片給人家看,人家會露出更加誇張的表情:“兒子都這麼大了,你還保養得還這麼好。”

我便會故作謙虛地笑:“哪裏哪裏。”

到美容院去,與其說是為了取悅男人,倒不如說是為了取悅自己。我悲哀地想,有時候,明知道對方隻是隨便說說,但自己聽了,還是會開心,會喜悅。

美容院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那些漂亮的小姑娘,心計卻比任何人都要精得多,她們會在把我哄得心花怒放的時候,提出一個又一個的建議:“我們現在進了一種補水的精華液,很好用,用幾天臉上的細紋就完全看不出來。”

如果我答應了買下來,她們的臉色便會無比燦爛,話也特別。有次,有個小姑娘對我說:“我男朋友說,大富豪的姑娘可漂亮了,一個個都像電影明星。”為避免是非,我在外麵一向低調,她並不知道我就是大富豪的老板娘,由此可見大富豪在本城的影響。

我笑著說:“你男朋友常去大富豪麼?”

那小姑娘說:“他就在哪裏上班。”語言間挺自豪。

我說:“咦,男朋友在那個美女如雲的地方上班,不怕他偷吃?”

小姑娘說:“他敢!就算我不打他,他的大佬也不會放過他。聽人說,以前有個男的與一個桑拿妹來往,讓他們大佬打斷了腿。”

我作驚訝狀:“這樣的大佬,太狠了!誰敢跟他?”

小姑娘說:“人家的規定是這樣的,犯規當然要處理了。我男朋友說,他們彪哥很有魄力,也很有辦法,把幾百人管理得妥妥當當,下麵的人都很信服他,他們每年的年終獎,比公務員還要高。”

我說:“這個彪哥是什麼人?沒聽說過。”

那小姑娘瞪著一雙大眼睛說:“哎呀,你竟然連彪哥的名字都沒聽說過?就是惡人彪啊,大富豪的老板。我男朋友說,彪哥隨便跺一下腳,全城的男人與女人,都會活不了。”

我笑了:“有這麼奇怪的事?”

小姑娘說:“我男朋友說了,男人不進大富豪,會虧死;彪哥一聲升價,全城的海鮮都得升價,女人會心疼死。”

我淡淡地說:“就這樣?有什麼了不起。”

那小姑娘不可理喻地看著我:“你一定是外地人了,根本不了解本地的情況。”

我閉上眼睛,裝作睡覺的樣子,不想再說話。

這一年春天,陳就偉調到附近的城市當市長了,彪哥也當選為政協委員,時不時穿著西裝跟著一班人到處視察。有時候在電視上看到他的身影,覺得他穿西裝真的很好看,可是不知道為何,我還是喜歡他當年穿牛仔褲的樣子。

因為經營著飲食服務等多種行業,彪哥成為本城關心食品衛生安全的熱心人士,電視台每逢采訪相關題材,總會采訪政協委員李文彪先生。

“台上是紅星,台下是黑星”,彩嬸曾經在買魚時聽到魚販這樣議論彪哥,回來後氣憤地複述給我聽。我聽了一笑置之,從當初的含淚相勸,到今天的不為所動,是不是也意味著我終於接受了他是黑社會大佬的現狀?

不,不是這樣的,我有時候會暗暗安慰自己:等他賺了足夠的錢,然後帶我們母子倆離開這座熟悉的城市,找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好好過日子。這是他答應過我的,我相信他不會對我食言。

隨著陳就偉的升遷,彪哥很快便重新認識了幾位好兄弟,而且他今日政協委員的身份,也讓他與政界有了更多的來往和聯係。

我曾經擔心陳就偉的調職,會讓大富豪失去庇蔭。彪哥不以為然地說:“舍得扔骨頭,還怕沒人幫你看門?”果然此後沒多久,他又重新物色了“合股”的對象,而且這個人隻要了半成股份,比陳就偉少要了一成。

“單憑這個,我們一年就可以省下這個數。”彪哥向我打手勢示意。我沒有看他的手勢,錢現在對我來說,已沒有了當初的吸引力,反正他掙得再多,我每頓也不過是吃一碗飯,每個晚上也不過是睡一張床。

除了每年一次例行的團年飯,我現在已完全不到大富豪去了,聽說阿笑走了,勝男也解甲歸田了,到處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麵孔,我再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有時候偶爾想起在那裏賣啤酒的情景,好像是一個世紀以前的事情了。

一天晚上,彪哥從外麵回來,臉色很暗。我把仔仔畫的大笨象給他看:“這是仔仔畫的,他睡覺前千叮萬囑,等你回來一定要給你看。”

彪哥隻是瞄了一眼,順手放在桌上。

我說:“你心情不好?發生什麼事了?”

他歎了一口氣:“剛收到風,有人向新來的公安局長舉報大富豪的事情。”

我緊張地說:“找你問話了?”

他搖搖頭:“如果到了這一步,我還能回到家麼?我隻是接到風聲,叫我提防。”

我說:“估計對方已經掌握不少證據了,這幾年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隨便查出一件,都很麻煩。”

彪哥說:“我現在最擔心大雄這個人,心裏藏不住話,再加上他與樂哥現在走得這麼密,根本沒將我這個大佬放在眼中。”

我說:“他終究與你是坐在同一艘船上,出賣你的事估計他不會說出來。說出來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處,你看他這幾年,買賣大力丸的事情都是他在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