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吟,“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若非心存妄念,也不會在何貴妃前來“捉奸”時默許了拉他下水,也因為這個,太子對她的印象並不算好——若非貪圖功名利祿,何苦費盡機心嫁入東宮,還鬧出假孕爭寵這樣的笑話?
何苗被揭穿黑曆史,臉上依舊坦蕩,“人總是會變的嘛。”
她並不清高,她也愛錢,隻是,她更清楚自己的斤兩——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她如今的目標隻有兩件事,一則努力安身立命,為小金庫添磚加瓦,攢夠足數的老本;二則,原主雖去了另一個世界,她到底借用了她的身份,將來如有機會,何苗想為她建一座墳塋,燒香祝禱,念幾卷往生經,也算了卻這樁機緣。
至於原主是否想做成皇後,萬古流芳,這個,就恕她無能為力啦。
甫一入夜,何苗就命橋香掌燈,自個兒且翻出葉嬪送的那本小冊子,準備好好鑽研。
雖然名為房中秘術,也不見得非得男女合練——那是神雕俠侶才有的奇誌;何苗看其中幾個姿勢分外眼熟,有點像後世瑜伽的演化,想來西域天竺的風俗皆差不多,安南國與之毗鄰,亦受到不少影響。
何苗根據殘餘的記憶,加以臨摹,稀稀拉拉倒也整理出一套動作來,好處是練起來容易,有張軟榻就夠了,總比她去院中拿刀動杖的強。
至於效果如何……何苗捏了捏腰腹上的軟肉,也後悔最近胡吃海塞,雖然她對身材沒那麼重視,燕瘦環肥都能欣賞,但,好歹不能變成癡肥,至少得是個靈活的胖子。
懷抱這股信念,何苗便借著燭火鍛煉起來,才兩刻鍾的功夫便覺香汗細細,喘氣也急劇許多,可見是真有效。何苗心中歡喜,越練越有勁頭,倒忘了叮囑橋香將門閂上——話說,李天吉今晚不會過來吧?
凡事總有例外。
太子也惦記著午膳時妻子的異樣,總覺得還跟二弟送的詩集有關,他得給何苗提個醒兒,心裏還戀棧著舊情無妨,當麵可不能勾勾當當,縱使他不介意,父皇與母後也不能輕易繞過。
李忠未知內情,一股腦在前頭打著燈籠,心想爺莫非吃錯藥了,接二連三地往東苑來,莫非太子妃懷了個假肚子,爺反而生出真情了麼?
太子立在廊下躊躇片刻,想著該不該貿然進去——若何苗正在為情郎暗自神傷,這一下豈非臊得慌?
所幸門管得不嚴,太子幹脆從門縫裏瞧了瞧,眼前的一幕卻令他目瞪口呆,隻見女子隻穿著一件翠色小衫,柔軟的腰肢與修長手臂皆露在外頭,隻是動作甚為古怪,波浪般載浮載沉,夭矯遊動,是作法呢,還是發癲呀?
倒有點像葉嬪那日所作之舞,看來這姑娘嘴上不說,心裏還是羨慕的——難怪東施效顰。
太子自認看穿她那點小心思,遂輕咳了咳,提醒對方有人注目。
何苗忙請他進殿,臉上倒不見羞慚,健美操有什麼可恥的?
太子深沉地望著她,“二弟素喜女子貞靜柔弱,歌舞非他所愛。”
何苗心想這跟二皇子有何關係,打死她也不會跟那種人合練。
太子這話沒頭沒腦,何苗也懶得回,隻道:“爺要喝茶麼?我讓橋香沏來。”
以為李天吉聽取了她前段時日的勸諫,特意來走個過場——太子妃有孕在身,太子總得多陪陪她些,這才顯得恩愛。
李天吉望了望窗外月色,“太晚了,孤就在此處歇息罷,也不必奉茶。”
東苑離書房隔著一段不小的距離,夜深了又怕草叢裏鑽出長蟲毒物,確實不太方便。
隻是他明知如此,還特意這樣晚才過來,倒像是有心留宿。
何苗撇去心頭那點淡淡的異樣,說穿了怕是她自戀,隻欣然道:“自然是無妨的。”
整個東宮都是太子產業,她這裏也備了幾套他平日穿的衣衫,於情於理,何苗都不該將他拒之門外。
隻是那套操正練得起勁,這會子可怎麼辦?
好在兩人之前也和衣過了一夜,何苗知道太子夢裏就跟死豬一般,趁他熟睡正酣,自個兒且偷偷爬起來,就在床頭載歌載舞——那幾個動作簡單,她已爛熟於心了。
反正黑蒙蒙的看不太清,何苗索性連小衫上的紐扣都解了,以免妨礙鍛煉。
隻可憐李天吉睜眼即是細膩皮肉,鼻尖還縈繞著淡淡馨香,如此兩相夾攻下,人生頭一遭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