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赴宴(1 / 2)

何苗一覺醒來,發覺枕畔多了個人形,起初是訝異,之後則是新鮮——原來李天吉連睡覺的姿容都這樣奇特,和衣而臥,雙手抱臂放在胸前,呈現出戒備的態勢。

不過臉麵倒是比平常顯得可親些,濃睫纖長,還忽閃忽閃的,像蜻蜓點水。

何苗一時心癢難耐,想觸碰一下那人的睫毛,看是否如蛾翅般柔軟,哪知才伸出手指,太子便倏然睜開眼。

場麵有些尷尬,太子尤甚,他與男女之道所知甚淺,亦不知此舉何意,隻當對方單純想喚醒自己,倒是昨夜他未經詢問貿然留宿,顯得有些輕浮。

好在何苗為他找好了理由,“您是怕外頭流言愈傳愈烈,引來母後詢問是不是?”

有身子的人總得多照顧些,就算這門親事非他所願,傅皇後也會逼他多往正院去,不為太子妃,也得為太子妃腹中的孩子——畢竟宮裏好幾年都未有添丁之喜,大夥兒的眼睛都盯著呢。

何苗笑道:“其實您走個過場就行了,不用一直待到天明的。”

太子淡淡垂眸,“你倒設想得周到。”

不知怎的心裏倒有點輕微不快——難道她不想他留下?他又不差。

何苗已然自顧自地起身穿衣,褻衣從香肩滑落,自然而然地露出半痕雪脯來,她也不覺得,仍專注擺弄幾縷弄亂的烏發。

太子看得臉上作燒,恨不得親自替她將衣帶係上,想了想,到底忍住了,找個借口避出去,又順勢掩上門。

橋香進來服侍自家小姐梳洗更衣,滿目皆是歡喜之色,“昨晚上可還好?若疼得厲害,奴婢幫您請個醫女來瞧瞧。”

何苗先是一愣,等悟出來她說的什麼,急忙擺手,“沒有的事!”

橋香略覺失望,“您主動點多好啊。”

何苗啞然,她看這位爺還是挺純潔的,至於她自己雖也差不多,可好歹生在現代社會,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那些片子裏學來的知識都盡夠用了——但要她主動對付李天吉,她卻做不來,總覺得有誘拐犯罪之嫌。

雖然他的相貌的確很合乎審美就是了。

何苗小心地往兩腮和眼角點上桃花妝,說道:“放心,就算不得殿下寵愛,你我以後也能有個好去處。”

橋香卻覺得小姐還是太天真了些,當今世道,女子離了男子哪有能活得好的,沒有路引,連城門都出不去。再說,天底下哪還有比太子殿下更出色的人才?見過了山珍海味,粗茶淡飯便味同嚼蠟,若嫁與尋常販夫走卒,也可惜小姐這副身段。

何苗心想,就算身在古代,也不一定非要嫁人的,等她有了足夠錢財傍身,她就自己開間鋪子,再不濟,靠收租也能過活。若說單身女子易遭人覬覦,好歹前夫還是太子呢,他不得照看她些——況且,說不定那時候他已經是皇帝了。

願友誼天長地久。

毓秀宮中,何貴妃正閑閑飲著茶,見兒子大步闖入,便知薑嬤嬤的事已被他察覺了。

她也不鬧,隻笑吟吟道:“剛從太傅處回來?可去見過你父皇?”

李天瑞沉著臉,“母親為何帶走那本詩集?”

已經摧毀了他的婚事,連最後一絲念想都不肯留給他麼?

何貴妃亦沒了笑容,“本宮是為你好,何妙瑛是你大哥的妻子,與咱們再無瓜葛。你若還糾纏不休,損傷的隻有自己名聲,你以為陛下樂意看你們兄弟爭風吃醋麼?”

“那您也不該送去太子府上。”李天瑞語氣沉痛,“瑛妹看到會怎麼想我?她以為是我放棄了她!”

頰邊忽然一陣刺痛掠過,卻是何貴妃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又氣又急,連護甲都忘了摘,好在血痕不重,隻略微擦破了點皮。

何貴妃指著他厲聲道:“你是本宮的孩兒,怎能為一個女子要死要生?虧你還想同你大哥爭競,若皇後看到此番景象,夢裏都能笑醒了。”

言畢卻又放柔語氣,“瑞兒,京城閨秀不知凡幾,論美貌,何妙瑛既非其中最出色的一個,性情也登不得大雅之堂,你且多等幾日,母親定會為你擇一樁門當戶對的妻房,保證能令你心滿意足,連太子都得眼饞心熱。”

李天瑞垂眸,“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母親若真替兒子著想,以後便少理會這些罷。”

說完,便借口回書房溫書,匆匆離了此地。

何貴妃唯有苦笑,兒大不由娘,她今日才算真正體會。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曾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等太子被廢,瑞兒成為儲君,他才會發覺,眼前的世界有多麼遼闊。別說一個何妙瑛,便是十個,也抵不上權力的吸引力大。

晚間敬獻帝過來,見愛妃頭戴抹額,眉尖若蹙,心裏已猜出幾分,“想是瑞兒又惹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