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貝一帶資源茂盛,景致怡人。奇怪的是,西海岸邊有一片高空,每天都飄散著濃煙。我曾試著接近那一帶,還沒靠近,就被邊緣蹲守的人轟出來了。我越發對那裏產生了好奇。於是,叫上當地的朋友一起再去。
好家夥,這裏可真夠稀巴爛的。泥濘的道路直陷腳,一片破敗的板房,就像是一個個“大工棚”,上空還冒著濃煙,女人們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人們像正在熱火朝天地大奮戰。讓我不理解的是,看到我們出現,人們像防賊似的,一臉排斥的表情。走進一家朋友認識的“大工棚”才知道,裏麵不過是個烤魚場,由上百家女人的烤魚作坊組成。這裏沒有門牌號碼,隻有店名,如同海上的漁船。
“大工棚”真像戰場,裏麵硝煙彌漫,聖火燎原,不僅視線模糊不清,溫度也燥熱不堪。一邊是高溫升騰,另一邊還在不斷地添加柴火。
每家門口都有兩三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他們揮舞著長斧子,隻是埋頭奮力劈柴。每個作坊裏都閃現著女人的身影,她們被淹沒在彌散的煙霧中,在大筐鮮魚和燥熱的烤爐之間忙碌著。別看烤魚的爐子很簡陋,等待上架的活魚都是熟臉:多寶魚、帶魚、鰻魚、小鯊魚等。眼看著這些新鮮魚被女人拋上烤爐的鐵板上,很快被烤死、烤幹、烤焦黃,誰看了這一幕不覺得可惜才怪呢。
據說林貝的烤魚市場,在喀麥隆算是屈指可數的。喀麥隆人喜歡吃幹魚(西非人也同樣),他們尤為喜歡把幹魚磨成小塊,再與薯類的粉摻和在一起,裏麵拌上辣椒、鹽,上鍋蒸熟;或者把幹魚和肉、菜,加上棕櫚油、鹽、作料一起燉爛,再搭配著芋頭、木薯一起吃,別有一番風味。總之,當地人的食物幾乎離不了幹魚。
因此,僅從幹魚的市場之大、銷路之廣、需求量之多,就能說明這片混亂的“大工棚”有多麼重要。
我們先來到一個叫“阿克申”的烤魚作坊,女主人巴提庫姆用手趕著四周飛揚的蒼蠅,冷冷地、耷拉著沒睡醒的眼皮、很敷衍地對我們說:“你們來看烤魚?有什麼好看的?”
“她想讓中國人看一看你是怎麼靠自己的雙手生存的。”朋友看她不太友好,趕緊說好聽的。
“是呀!我們這些苦命女人,又能怎麼辦?要是有男人,誰來這裏。”她嘟囔著。
“那你丈夫……”我小心翼翼地問。
“丈夫死了,留下5個孩子。都說這兒能掙錢,我就帶著孩子從西北老家過來了,沒想到這兒的錢並不好掙,我已經來了7年,掙的錢隻夠吃飯的。錢都讓那些魚販子掙走了。你們就想知道我這些倒黴的破事嗎?真見鬼!”
“那……你……”看她愛答不理的,我不敢多問,也怕耽誤人家掙錢,隻好乖乖離去。
我們隻好識相地另去一家看看。
這個名叫奧黛特的作坊,情況似乎好得多。
奧黛特夫妻倆共同經營一個名叫Mami Douala的烤魚店,丈夫每天清晨天不亮下海打魚,奧黛特負責烤魚。
奧黛特看上去身體很強壯,幹起活來很賣力,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盡管她才25歲,卻像個中年婦女。她把兩個孩子也帶到這裏,邊烤魚,邊照看孩子們。
聽說我們想了解烤魚的情況,她很熱情地向我們介紹:
“我家的烤魚爐比較大,一次能烤40筐魚,每筐大約50公斤,差不多2000多斤呢。我喜歡用小火烤魚,讓魚一點點幹,盡管這樣烤得慢,要花4天時間,可是,這樣烤魚味道特香,能存放兩個月,魚販子也喜歡買我的魚。”
不過,即便如此,大頭的錢還是讓魚販子們賺走了。
這些魚販子來自喀麥隆的大城市,他們總是用低廉的價格收購魚,再翻倍賣到全國的市場。
所以,“大工棚”的人們很辛苦,收入卻少得可憐。
而林貝周圍幾個漁村的漁民生活,情況又有所不同。
漁民們都是土生土長的白克瑞人,他們長年守著大海,又熟悉當地市場,采取的是一條龍合作小組。
在林貝,我試著去找當地婦聯,沒想到婦聯主任瑪格瑞特(與那位省婦聯頭目的名字一樣)曾經到過中國,她對中國的印象非常好,按她的話說,“中國那叫一個繁華……太富有了。”
這下好了,有她帶領,至少不會遭白眼或驅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