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森林裏的砍刀女人(3 / 3)

長期大量地吃木薯,容易患痙攣性癱瘓症。這種病的症狀是身體無力,動作不協調,視力下降,說話語無倫次。這種病通常都是突發性的,有發燒、腹痛、頭痛、昏迷、嘔吐、腿痛等症狀,渾身都很難受,到最後連行走都很困難。

怎麼好端端的,我竟然把木薯寫成毒藥了?這些“罪過”都是從某本書上“截獲”的。不知道寫書的人是真正的研究木薯專家,還是道聽途說的。反正被我借用過來,隻想警醒一下喜歡吃木薯的人。

不過,我去過數不清的非洲村莊,木薯幾乎都是當地人一輩子最常吃的口糧,還真沒聽說有什麼人因吃木薯癱瘓、呆傻了的。

我在西非塞拉利昂的木薯加工廠拍攝時,老板曾經說過:生木薯不能直接吃,必須做熟或烤幹了才能食用,否則容易中毒。

莫卓可也說,木薯裏缺少孕婦和孩子需要的蛋白質,於是,在她懷孕的時候,經常到森林裏采集白蟻、毛蟲、棕櫚蠶等昆蟲吃,那些蟲子裏有很多蛋白質,營養豐富。

“你看,我已經生了兩對雙胞胎,他們長得都很好,說明我的身體什麼都不缺。”她得意地說。

在喀麥隆,人們吃木薯比較普遍的方法大致有4種:

1.Cassava—Miondo:是將已經磨好的木薯粉,包在葉子裏,再用細繩捆上,形成一個與筷子長短相似,但比筷子粗很多的形狀。把它用水蒸了,再蘸上用辣椒、番茄醬、洋蔥等特製的調料一起吃。這種木薯吃起來很筋道,也有一股清香味。這是我個人最喜歡吃的一種,而且居然吃上癮了。

2.Cassava—Water FuFu:是用木薯粉加水,捏成麵團發酵後,就可以配菜一起吃了,不過,這種木薯吃起來有一股發酵的味道,外人不太能接受,當地人愛吃的就是這股發酵過的臭味兒。

3.Cassava—Garri:是將木薯粉放在一個盆裏,做成看似湯圓形狀的圓球,然後,把棕櫚油、辣椒醬攪和在裏麵一起吃。

4.Cassava—Kum Kum:這是最簡單的一種方法。鍋裏倒上水,把木薯皮削掉,切成小塊,放在鍋裏煮20分鍾。吃的時候配著烤魚、用棕櫚油煮的菜或者白吃都可以。這也是整個西、中非人最常見的一種吃法。

我曾經將這種煮出來的木薯蘸白糖吃,惹得當地人大眼瞪小眼的一臉問號,甚至以為中國人吃木薯都是如此呢。當我告訴他們,在我的家鄉北京沒有這東西時,他們更是茫然得臉上掛了100多個問號。

其實,非洲森林裏的女人,大都沒什麼文化,但是她們在生活中積累了大量的生存知識。她們從出生就與原始森林、各種疾病、特殊氣候、蠻橫動物、繁雜植物和諧相處與頑強抗爭。她們有著堅強的意誌,勇敢的膽識。她們在有限的生命中,不斷地認識、體驗、傳播和創造。

就在莫卓可奮力幹活的時候,她的兩對雙胞胎孩子們,手裏拿著砍刀,也來幫她幹活了。

不久,下起了大雨,盡管森林樹葉茂密,由於雨水突降,來勢凶猛,瞬間淋得我們成了落湯雞,再看看孩子們,他們把一大片綠色的樹葉頂在頭上,當雨傘用,這方法既簡單又省錢,還真能避雨。

這麼大的雨,正在幹活的莫卓可好像無動於衷,她始終一刻不停地照常幹著她的活。“下雨了,你身上都濕了,快來躲一躲吧!”我躲在樹下叫她。她衝我笑了笑直搖頭。待暴雨停了之後,我發現,一些植物的根莖、樹杈,甚至葉子裏,有許多的螞蟻群。莫卓可說:“這些螞蟻的糞便和吃剩的昆蟲碎屑,能為植物提供特殊的養分。不僅如此,螞蟻還會試圖把吃植物的小昆蟲咬死或刺死,這樣就能保護植物。”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螞蟻在植物根莖表麵的一些孔裏,進進出出,很自如。當天回去發現,我的兩條胳膊上長滿了密密麻麻比黃豆還大的紅疙瘩,到了晚上奇癢難耐,我把從國內帶去的所有藥膏都塗了個遍,沒一個管用的。後來才知道,這是被森林裏的小昆蟲咬的。這種昆蟲也叫蠓,雌蠓喜歡吸吮血液,還能傳染疾病,在林子裏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簡直是防不勝防。

身在熱帶森林中,才能真正感受到,人類與植物,植物與動物,動物與人類之間有著很重要的聯係,這些動植物在雨林裏生存,形成了一個很好的天然食物鏈。比如:植物自己形成食物,使吃植物的動物得以生存,這些動物,又被食肉的動物吃掉,人類是連接森林與動植物之間的紐帶,依仗著熱帶森林生產、生活、生存,營造了一個孕育生命的大搖籃。

莫卓可與所有非洲熱帶森林中的女人一樣,她們從這大自然中獲取生命,繁衍後代,她們有著強悍的身軀,堅韌的意誌,人人都活得自然又真實。

我之所以欣賞非洲的勞動女人,因為她們從不無病呻吟,矯揉造作。她們用自己的所有,保護孩子,保護老人,保護她們的家。內心的強大,使她們看上去很自信、也很大氣。為此,我喜歡跟她們打交道,從她們身上獲取從現代都市無法得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