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隻好借助門外的光線,為她拍攝了幾張照片。對我們的到來,看得出她非常興奮,臨走時一再叮嚀我一定要常來看她,千萬別把她忘了。
大約一個星期後的一天中午,我正吃午飯,雅哈拉派了一個女孩兒來叫我。女孩不會說英語,指手劃腳地比劃了半天我才明白,是讓我去雅哈拉家。雅哈拉見了我,略帶責備地說我把她忘了,為什麼這麼久沒來看她。我能想象得到她一個人每天坐在黢黑的小屋裏,沒日沒夜地守望著大海的情景。我想,她一定是太寂寞才會如此盼望我的到來。而我卻讓她失望了,於是感到有些自責。
2004年新年前夕的晚上,村裏的年輕人舉辦了一場晚會。因為他們找了一台舊發電機,點亮了晚會的會場,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來了。夜晚,整個村莊都沉浸在歡樂的歌聲中,歌聲回蕩在小村上空,還不時傳出陣陣歡呼聲。這時,我不由地想到了寂寞的雅哈拉。
當我伴著月光,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雅哈拉家時,她正和媽媽坐在靠門的側麵,聆聽著晚會傳來的歌聲,屋裏點了一根隻能顯現輪廓的蠟燭。
“子,是你嗎?”我還沒進屋,就被她認了出來。
“你怎麼來了?來陪我嗎?那邊一定很熱鬧吧?剛才我還聽見阿卜德拉唱歌呢,你也應該唱一首中國歌。”她在這兒聽著晚會的“直播”,似乎比現場的人還激動。
“你很喜歡唱歌嗎?是不是也想去唱一首?”我問她。
“不!不!我可不行。”她一下害羞起來,好像現在真的要去唱歌了。
“你今天似乎特別高興。是不是聽見歌聲,讓你想起三個月前自己結婚的那天了?”我問她。
“是的!那是我最高興的一天。那天早晨,我被專門陪我的女朋友們用漂亮的花布從頭裹到腳,然後被幾個家族的男人從我媽媽家抱到這兒的床上,那時,我什麼也看不見。我聽見許多人在我家門口跳阿法爾舞,他們跳了很久,還有人敲鼓,有人唱歌。”
“那時新郎在哪兒?他一直陪著你嗎?”我問。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我被抱到這裏,包裹的布被解開的時候。他叫歐邁若·哈森·阿裏(Omer Hassen Ali ),我第一眼的感覺是他長得很帥,心裏踏實多了。盡管我們兩家是親戚,小時候也見過麵,但是長大後從沒來往過。那天他給了我許多金首飾,我覺得自己戴上它們真是美極了。”
她向我展示了身上價值不菲的首飾,並且一一介紹了它們的價格。從金頭飾、金發飾、金項鏈、金手鏈,到6個金手鐲和4個不同款式的金戒指,大約共計25 000納克法,折合人民幣9 000多元,這在當地絕對是一筆巨款,讓我著實吃了一驚。她說,這是丈夫托人特意在也門買的。村裏的男人在結婚的前一年,都喜歡從也門為新娘買首飾,那兒的首飾不僅便宜,還有阿法爾人所喜愛的款式。
而當我問雅哈拉:“你覺得結婚好不好?”她又顯出一臉無奈的樣子對我說:“你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
我估計,她內心充滿了矛盾。希望嫁給一個自己所愛的男人,但又不喜歡過婚後這種被禁錮的生活。
關於婚前女方不能與男方見麵的事情,我問她:“你知道現在提倡自由戀愛嗎?”
她問:“怎麼個自由法?”
我說:“不是父母為你選的丈夫,而是自己認識之後相愛的。”
她說:“自己認識的男人怎麼能談這些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