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巫醫咬人是治病(1 / 2)

如果不是馬丹給索好管閑事,我也絕不會認識村裏的巫醫馬目才地斯(Mametstlisi)。

2000年8月4日上午,是個熱鬧的日子。那天,當地小診所落成,村裏要隆重慶祝一番,舉行剪彩儀式。不僅大酋長專程從馬塞盧趕來,其他當地官員也來了不少。盡管醫院目前隻是一間空房子,裏麵什麼設施都沒有,但有了房子,也就有了看病的希望(房子落成後的幾個月,直到我走,裏麵依然是空著的),為此人們都來慶賀。

上午有無數個官員講話,每人都是馬拉鬆式的。旁邊炊煙嫋嫋,時不時地順風飄來一股煮羊肉的香味。我看見人們的眼光直往那羊肉大鍋瞟來瞟去的,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為官員們捧場。直到下午大家才吃上官員們提供的免費午餐,排隊的人恨不得成千上萬,而這頓讓老百姓能吃到肉的盛餐,是大酋長貢獻的一隻肥羊。飯後,穿著節日盛裝的人們,敲著鼓,唱著歌,開始狂歡。從下午到淩晨,一直持續了一夜。

肥羊的香味還沒褪去,第二天下午5點,我正準備出去拍照片,還沒走到馬丹給索家,就見她急匆匆地迎麵走來。

“昨晚出事了。”說著她拽著我就走。

她很神秘地對著我的耳根嘀咕了兩句。我一聽,二話沒說,趕緊問,去哪兒?她說:“塞虎棟,醫生馬目才地斯家。”

塞虎棟,在塔巴姆村東北方向的一座半山腰上,從我住的地方往那兒走去,途經一條小河溝,由於河水處在窪地中,兩邊又有幾棵小樹,每當太陽落山時途經這裏,心裏都會有種詭異的感覺。

我們來到了巫醫馬目才地斯家的門口。

院子裏的墊子上半躺著一個腿打石膏的女孩兒,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我看她一臉沮喪,身穿一件節日裏穿的衣服,但顯得很淩亂,蓬頭垢麵,臉色發暗,精神極其恍惚。特別是看見我這個外國人,手提著照相機向她走來,更有些不知所措,直往毛毯裏鑽。

“你告訴她,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她的。”我對馬丹給索說。

這時,巫醫看到有人來,從屋裏走了出來。“這是醫生馬目才地斯,她是萊索托的傳統醫生,在這兒看病有二十多年了。”這個巫醫身材瘦小,一隻眼睛半睜半閉,好像有點殘疾,嘴有些突起,說話的聲音似乎是從嗓子縫裏擠出來的。她語速極快,反正我是一句也聽不懂。我幹脆走到那女孩兒的旁邊,想證實一下馬丹給索悄悄告訴我的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昨天晚上,活動結束後,這個女孩兒被幾個男人追趕,摔在往家走的小河溝的石頭上,大腿骨折了,女孩兒摔倒後,便被追趕上來的男人輪番強暴了。女孩心有餘悸地看著我,眼神怯生生的。我從兜裏掏出幾塊糖,緩緩地遞給她,然後,麵帶微笑蹲在她的麵前,輕聲對她說:“我是中國人,住在大爹馬泰裏拉家,你能聽懂我說的英語嗎?”她點了點頭,沒有表情,也沒開口,用目光直直地盯著我。“你的腿是昨天弄斷的嗎?”她又點點頭。“你來這裏也是找醫生看病嗎?”她再次點頭。我覺得自己問了一堆廢話。我又說:“昨天,我在那兒拍照片,真熱鬧,那些人的舞跳得很好,我拍了好多照片,準備帶回中國給朋友看。不過,太陽剛落山我就不敢再待了。你是不是因為回家太晚,路上才遇到壞人的?”

這時她剝了一塊糖,放進嘴裏,然後,猶豫了一下說:“我昨天看見你在照相,也看見你和馬丹給索離開了那兒。其實,你們剛走一會兒,我就走了。那些男人可能一直跟著我,後來我走到山下的小河邊,就聽有人喊讓我站住。我沒停,看他們追上來,我就跑,天太黑,我看不清路,摔在大石頭上,當時腿很疼,我起不來了,就被追上來的三個男人……”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哭成淚人了。但她說話時,始終低著頭,手裏還不停地揉搓著糖紙。

女孩兒說的山下小河邊,也是我常去的地方,河邊有幾棵小樹,地處低窪處,避風,還很幽靜。不過,每次拍照再晚,我都會趕在太陽落山前穿過那條小河。盡管沒遭遇險情,但我對那個地方始終有些戒備,至於為什麼有這種戒心,我也說不清,看來女人的第六感覺還是管點用的。

這時馬丹給索走過來對我說:“昨天你還是很幸運的,要是再晚點回去,恐怕厄運就來臨了。”

我根本不敢想,也不願去想,如果昨天出事的人是我……太可怕了。

聽馬丹給索說,這個女孩兒要等四十天後拆了石膏才能離開這裏。在這期間,要由巫醫關照她,吃、住都在這裏,但並不需要付錢,家裏送點口糧來就行了。

“這樣的醫生,病人的家裏倒挺省心的。是不是人們有病都來這兒?”我問。

“馬目才地斯是個好人,她丈夫幾年前病逝,他們又沒有孩子,隻剩她自己了。所以,病人有時就住在她家,她一邊給人治病,一邊照顧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