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癲瞪住他。

張大了口。

——嘿,沒想到,竟給這“老好人”“教訓”起來了!

蔡狂也眼看他。

幾乎要笑。

——哈,沒料到這“老頭子”會幫自己罵人!

杜怒福卻逕自說了下去:“叫人做大哥,是為了發自內心的尊重,雖然可能隻是因為對方的年紀比自己大,德行比自己高,修養比自己好,輩份比自己長的一種敬意,不見得是樣樣佩服、事事敬重,做朋友的有朋友的交情,當兄弟有當兄弟的義氣,是絲毫混淆不得的。有的是相交滿天下知己無一人;有的是兄弟成群,無一知交;有的是蕭秋水的一朝為兄弟,一世是弟兄;有的是方怒兒的沒有兄弟手足,隻有紅粉知音。至於誰隻是朋友?誰才是兄弟?自己最是心知。朋友和兄弟都分不清,怎當江湖人?”

這一番話,把梁癲說得目定口呆。

把蔡狂也說得愣一愣的,差點沒拍爛手掌叫好。

梁癲隻好苦笑道,“好了,這趟我認了好吧?你就別說了,大哥!”

“不!”杜怒福忙搖手甩首笑說,“我是你劣婿,不是你大哥!”

這時候,第一碗麵,就帶著香味和美味,自小趾手上端了過來。

一把火天下竟有那麼香的麵!

還未下箸人人都已急不及待!

餓的人嗅了簡直已開始進食,飽的人看了立刻就餓。

麵是一碗一碗的上,這才夠火候,所以先上了一碗。

杜怒福笑道:“當然是客人先吃。”

長孫光明當然沒有異議,隻說:“鐵二爺再不回來,可沒口福囉。”

鳳姑聳聳肩,表示禮讓。

她聳肩時的倦慵之意很漂亮。

長孫光明和她坐在一起,登對得就像天造地設、珠聯壁合。

於是梁癲拎起了筷子,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隻是說“不客氣”。

蔡狂是動作“不客氣。”

他老實“不客氣”的把那碗牛肉麵搶了過來,一筷子就挾了一把牛肉和麵,熱騰騰的就往嘴裏送!

梁癲早已此可忍孰不可忍也,一把火燒上了丈八高,怒叱一聲,一雙筷子就伸了過去,挾住了麵,就是不讓麵入得了蔡狂的口!

蔡狂眼看要到口的麵吃不得,也氣得一把火燎了眼眉冒了煙,力透筷子,硬要把麵扯過來送到嘴裏。

梁癲就是不肯,也勁傳筷子,發力要把麵挾過來。

這回兩人不罵架便已動了手,使杜怒福、長孫光明、鳳姑等都不及相阻。

眼看這兩位武林名宿如此小孩子氣,連“青花四怒”都隻有搖頭不迭。

梁癲蔡狂,爭奪一柱麵,兩人都光了火,一麵用筷子力奪,一麵以怒目瞪視,巴不得把對方的鼻子咬下來。

那麵條經二大高手一扯,倒越扯越長,但卻不斷——這種武林高手內力比拚,本來正是驚心動魄,但因力爭不讓、相持不下的隻不過是筷下麵條,未免令人失笑。

不過,唯其如此,更顯這兩人內力著實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麵條柔軟易斷,不比硬門兵器,但二人相互拉拔之下,麵隻細長而不中斷,當真是成了名符其實的“力拔山河氣蓋世牛肉麵”了。

兩人一邊勇奪,一麵相罵,一個是不許吃,一個是偏要吃。

正好,這時,鐵手來了。

他先聽到二人相罵,再見二人鬥雞般僵持著,知道這二人又拚上了。

他一晃身,伸手雙指一挾,已輕輕的把運聚了兩大高手內力的麵條剪斷,笑道:“兩位,吃麵吃味道,動氣傷和氣。”

蔡狂、梁癲忽覺麵筋一斷,重心頓失,一個幾乎跌了個仰不叉,一個幾乎掀了凳子,但兩人畢竟修為高深,都及時把住樁子。

兩人這一來正是一把火頭上澆把油,還澆了油,正待發作,卻見來人正是氣字軒昂的鐵手,情知此人可不好惹,蔡狂咳了一聲便道:“麵是我的。”埋頭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