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聽著這話,臉色拉入了深夜之中,垂著腦袋,眼神閃爍,嘴邊還是幹拉出分殷勤地笑,手搓了搓,“張娘子,那說好的錢……”
張娘子本就心煩,看到沈海這副猥瑣模樣,更絕礙眼,“事情辦成這樣,還想要錢,還不快滾。”
沈海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漸漸沉到夜色中,和這黑得如墨的天色融為一體,他縮了半天的手終於伸出袖口,竟然是一把明晃晃地刀子。
張娘子在沈海身上罵完散了些火氣,轉身正要上車,突然身後響起一聲慘叫,她慌慌張張轉過身,隻見馬夫被沈海捅了個對穿,跟冬天裏的枯草一樣無聲無息倒在了車旁。
望著地上拱起的血跡,張娘子身子向後退了退,臉色煞白望向沈海,“你,你做什麼?”
“臭婆娘,給你幾分臉,還蹬鼻子上臉了。”沈海走近,一把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啐了口吐沫,“老子在那邊命都快搭上了,你還不想給錢。”
“給,給,你要多少我都給。”說著,張娘子掏出錢袋,被沈海一把搶走,在手裏掂了掂,“倒是不少,看來這什麼勞什子陸家還真是個大戶人家。”
說著,沈海眼睛一轉,看向張娘子,
“你們找陸芸那妮子到底做什麼?還有那長命鎖到底什麼意思?”
“這,這……”張娘子眼神閃爍,支支吾吾,語焉不詳,沈海卻有些不耐煩了,把刀子往她脖子上頂了頂,“說!”
張娘子看著那刀尖,舌頭都直了,“我說,說,那陸,陸芸可能是陸大人的親生女兒,陸府的真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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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火光漸漸下去,隻留下淡淡地黑和燒焦的廢墟,芸娘坐在原本的院子門口,呆呆看著灰燼從天上飄下來,跟漫天雪花一樣。
“顧言,我的家沒了。”
芸娘苦著張臉,坐在路邊犯了愁,現在屋子都被燒了,這以後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了可怎麼過,還有那沈海為什麼要闖進來搶她的長命鎖,更讓人想不通的是為什麼今日又見到了那去而折返的張娘子。
顧言站在她身邊,見她時而蹙眉,時而抿嘴,似乎在想一覺極為難的事情,
“在想什麼?”
“顧言,你說如果你發現很多事跟團迷霧一樣,想不開解不清,那該怎麼辦。”
顧言微微垂下眼瞼,思忖道,
“那便不要去想,終有一天會撥雲見日。”
“撥雲見日。”芸娘喃喃道,“你說得對。”
不管陸家也好,張娘子還是沈海也好,他們打著什麼心思,耍著什麼手段,但隻要她堅定地活好自己的日子,那些陰謀詭計,魑魅魍魎都會不攻自破,現出原形,想到這兒,芸娘臉上一掃失落,從一旁撿了個破樹枝撐著顫顫悠悠地站起來,全然不像剛剛經曆了場生死大火。
顧言抬眼看她,隻見她烏黑的眼睛泛著光亮,對著他挺起胸脯說,
“顧言,老天爺既然斷了後路,那我們就走!”
少年眉毛一挑,“去哪?”
芸娘揚起細眉,望向天邊,此時天際露出些淡白曙光,微亮曙光揭開了黑夜,吐出一口胸口熱滾滾地白氣,舉起手裏的樹枝往南邊一指,
“漳州城,走,顧言,咱們讀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