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救人是要緊事。一分一秒都經不起耽擱。多擔心自己一秒,你的戰友可能會因此喪命。沅漪選擇將全部時間投入在救援中。
之後,等她終於把所在區的病患全部都安頓好再對著鏡子查看自身時才發現:手上的磨傷倒還好,可原先彈片擦過肩上留下的擦傷早已與裏襯凝成一片、隱隱有化膿的跡象。
可和那些重症在床的同誌們相比,這點兒傷根本不值得一提。沅漪一言不發的穿上外套,叫來另一名軍醫,忍著痛讓其幫忙消毒包紮。
雖然有做過處理,可潮濕的氣候讓這些傷口反複無常,直到沅漪到達樟木火車站時也沒能完全好透。哪怕之後有在漸漸轉好,但愈合留下的疤痕以及陰雨季節的隱隱作痛還是無不在提醒著她:
——自己也曾差點成為死神的刀下亡魂。
這次她僥幸逃過了,那麼下次呢?
下次她還能如此幸運嗎?
沅漪清楚答案。
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顧慮,她隻是默默將更多精力投入在了實戰訓練和醫學課程裏。
“不想死,就得付出更多時間去磨練自己。”
她為自己打造了一條荊棘之路。
在這條道路上,沒有人能幫她、她也不需要任何人擔心。
……
可戴沅漪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一個人。
在那扇在道路盡頭敞開的門外,她喜歡的少年踏平山海、笑著將安神助眠的香囊和項墜交到她手中。
滿腔的熱融化了荊棘、亦打碎了虛無。
江南征曾問過她:
“居然能有人動搖你?”
是啊,她居然能被輕易動搖。
沅漪也曾這麼反問過自己。
明明少時初見,她是因少年的鼓勵話語才念念不忘很多年。後來部隊重逢時更多也是激動大於心動。
沅漪不否認是對顧一野有初始好感沒錯,可這點兒淺表喜歡遠不足以讓她日後動了想和這個人廝守一輩子的念頭。
那麼,是什麼時候讓她堅定了信念呢?
沅漪不知道。
二人並肩作戰了許久,要細數起來恐怕一下午都回憶不完。
沅漪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讓她堅定了信念。
隻是等她反應過來時,早已愈發不可收拾了。
而她也從未想過回頭。
所以,在江南征驚訝居然能有人動搖自己時,沅漪但笑不語。
不是她堅不可摧,而是先前因為所以開門的人不是他。
戴沅漪早已為顧一野保留了一席之地,所以隻有他才能輕易淌水而來。
而那位曾被她喜歡、現如今深愛的男人,也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他的愛不比她少。
那些因在意而不斷被挖掘的細微末節,才是二人相知相守的最好見證。
“始於好奇,淪於相處,忠於愛情。”
交換完戒指後,四目相對,沅漪緩緩將肺腑之言道來:
“一野,我不知道我們以後會麵臨什麼樣的困難,但我們——”
她沒能說完。
因為對方早已上前一步,扣過她的後腦勺就深深吻了下去。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沅漪不願意說下一句,也不會讓它變成下一句。
無論發生什麼。
“無論發生什麼,”
顧一野抵著她的額頭,微微喘息。
“我們都不會分離。就連死亡,也不能。”
要生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