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覺得不妙,向前走了兩步,隨後,他見到了殷逢春,和台上風光無限的他截然不同,他速來靈動的臉已經失去了生機,殷逢春倒在一個箱子前,箱子是裝著皮影的,它是一直以來都是殷逢春的寶物,甚至在殷逢春開心之時,會拉起帷幕,給他們演上一段,可如今這些被他珍惜的皮影散落各處,這些都是殷逢春費盡心思收來的,其中最為精妙的旦角甚至在他睡覺時還不曾放手,如今卻猶如垃圾,雜亂堆在一起,甚至已經沾染了他的鮮血。
那鮮血落在旦角的眼角處,給原本精致的眼尾帶上一絲邪氣。
班主不敢多想,他走到桌子前,桌子上有一封信被鎮石蓋住,他拾起念了念,“枯梅殘,卻是香猶在,蒲葦愁,卻道幾個春秋,驀然回首,情天孽海,魂消腸斷,死生離愁。”
殷逢春為誰而亡,班主已經不可知了,但他知道,情愛一事,生死一間。
他氣得渾身紙抖,十分憤怒,殷逢春竟會為情愛一事自殺,他眼前一黑,緩了一會,他才覺得沒那麼痛苦。
班主剛要走下去找人,但他想起殷逢春曾經珍惜的那個旦角,剛想再見一眼,卻發現那落著紅淚的旦角皮影已經消失了,來人心裏一驚,他總覺得這裏鬼影憧憧,陰森可怖,他慌張的離開,沒有再回看一眼,若他見到了,就會發現那旦角的皮影已經落在殷逢春的手裏,它眼尾的那紅意如同人類的淚,驟然滑落。
受人追捧的戲子為愛而亡,楚薄沒想到竟然會聽到這麼一段,隻是這故事十分離奇,那看似不重要的皮影究竟去了何處,說書人到最後都沒有說出來,鏡子道:“主人,那皮影恐怕不是凡物。”
東西有了靈魂,他身邊不就有一個鏡子麼,況且這裏也存在靈脈,靈氣充裕,若人有強烈的感情,說不定會誘發皮影有靈。
在楚薄還在思索的時候,他聽到底下人的閑談。
“都說戲子無情,那殷逢春竟然會為情而死,不知讓他愛慕的究竟是何許人,殷逢春之前還去過京城演過,見識的美人不知凡幾,真是讓人好奇。”
“我也好奇啊,可是傳了那麼多謠言,到最後也隻是謠言,誰也不知道殷逢春喜歡上了誰。”
“情之一字,最是誤人,你知道巡撫的大公子最近娶了一位新婦麼。”
“那個隻能靠輪椅出門的大公子,不知道哪個小姐肯嫁給他。”
“似乎是遠門的親戚。”
“大公子不知有幾年活頭,巡撫又娶了一房妾室,那妾室最近還懷著孕,等妾室生了一個健康的孩子,待大公子一死,這新婦恐怕也不得善終啊。”
“這你就說錯了,那新婦雖然呆愣了些,但傻人有傻福,據說那妾室想算計新婦,反而把自己折騰了一遍。“
“我卻聽聞那新婦不似常人。”
“什麼意思。”
“就不是普通的人,是那種東西,我不想說,你非要我說,那妾室聽聞被嚇到了,病了好幾日,差點腹中的孩子都要沒了,可不是要害怕麼。”
“怎麼會這樣。”
“那巡撫不管這事。”
“怎麼不管,聽聞巡撫正偷偷找宗門的修士呢,巡撫想讓修士看看這個新婦究竟是什麼人。”
這幾人的話傳到了楚薄耳中,楚薄思索了片刻,隨後他去找了桑籬,桑籬聽後做出了決定:“吃完飯我們去巡撫那裏。”
出門的時候恰好南枯韞也下來了,見楚薄要出門,又跟了上去,他們來到巡撫的門處,一個家仆見楚薄他們衣著不凡,故而恭敬道:“各位為何來此。”
“我們是孤月宮的修士,見塢城有魔氣,特來拜見巡撫大人。”
如今巡撫的府上正好亂作一團,家仆聽後,立刻欣喜道:“好,幾位真人快隨我來。”他對另一個人道:“你快去通知大人。”那人急匆匆跑進府中。
楚薄他們被帶進一處屋子,家仆沏好了茶,退了出去。
塢城的確有魔族,從沈琮的話中就可以知道,可巡撫的府上並不能看到魔族的氣息,楚薄說話半真半假,卻也能融會貫通。
南枯韞並不在意,他能進來就行。
隻是,楚薄是孤月宮的,南枯韞下意識覺得不可能,南枯韞想了想孤月宮的那群人這兩年實力大漲,又覺得不無可能。
一下子,南枯韞猜不下去了,似乎兩種都有可能。
巡撫很快就過來了,他原本微胖的身體,但聽著大肚子,仿佛懷孕的不是他的妾妾室,而是他,保養極好的頭發已生白發,臉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親爹一樣驚喜。
“真人,不知你們可否讓我看一下孤月宮的證明。”
楚薄拿出當時申不煥給他的牌,他從虛空取出,這一套手法已經讓巡撫驚愕,見到古樸大氣的令牌,巡撫已經沒有絲毫的懷疑。
他立刻老淚縱橫,“真人可算把你們盼過來了,我可憐的兒啊。”
南枯韞道:“你先別哭,先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和我們說上一說。”
巡撫聽後,立刻將巡撫兒子取了新婦的事情說了一通。
巡撫的大公子名為杜承錫,他並不是一開始就殘疾的,而是十來歲發了一場燒,這才做了輪椅。
後來為了衝喜,特意給他找了一個親戚家的孩子,卻沒想到,這一進門就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