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溫婉覺得自己真是活得狼狽。那天她在鼎世集團底樓看見江韋雪在等電梯時,熟悉的嫉妒感如同洪水一般泛濫不堪。沈汝庭果然和江韋雪複合了,其實這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可心中卻像梗著一根刺一般,熱辣辣的疼痛。
以前的她執拗地像個瘋子,一直追逐著沈汝庭;現在的她誓言斬斷情絲,卻怎麼也甩不開沈汝庭。心中隱隱泛著不安,隻怕自己又要泥足深陷,無力回天。
中午秘書打電話來時,她本想怨憤地吼她一句:“沒空。”可話到嘴邊,又軟了下去:“不好意思,我實在沒時間,我自己隨便吃點就好了。”
沒想到,她這一任性,竟是惹來了更多的麻煩。不一會,沈汝庭親自下樓來逮住了她,眾目睽睽之下,捉了她的手就走。
溫婉很想甩掉他的手,很想朝他大吼:“去找你的江韋雪啊。”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她就被自己嚇住了。多麼的可悲,多麼像個嫉妒吃醋的小女人。
沈汝庭是誰,不過是她的哥哥,她有什麼立場,又有什麼資格?溫婉抬眼,有些怨憤地瞪著他,她躲了、逃了,可是沈汝庭陰魂不散不肯放過她。
“哥。”她渾身虛軟地喊了一聲,“我今天不舒服,胃口不好,實在吃不下。”
“哪裏不舒服?”沈汝庭眼裏有些擔憂,“要不要去醫院?”
溫婉心虛地搖頭:“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汝庭將她塞進電梯,執拗地說:“那先去吃飯,工作雖然忙,飯一定要準時吃。賀朝輝這個混蛋,怎麼能給你這麼多事?你做什麼事都不知輕重。喝酒都能喝到胃病,住院掛水。現在又不是小孩子了。”
“哥……”
沈汝庭頓了頓,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小婉,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劍眉一皺,臉色有些不高興了:“以後你別老是聽賀朝輝的,這個混蛋總是打些破注意。待會我替你教訓他。”
溫婉心頭砰砰亂跳,似是又回到了四年前。她、沈汝庭、江韋雪,分不清弄不明白的纏作一團。她苦惱過、執拗過、掙紮過,然後好不容易強逼自己放棄他。但是,他卻陰魂不散地出現在她周圍,讓她如何能瀟灑地放手。
“哥……”她虛軟地捉起他襯衫的衣襟,麵色蒼白的可怕,盯著他的眼神是絕望而矛盾。
沈汝庭的心漏跳了一拍,心疼地瞅著她進退兩難的臉。
“哥,你這樣……會讓我……”溫婉踮起腳尖,失魂落魄地盯著他微微僵硬的臉,“我怕我會……”
她實在說不下去了,將失血的唇輕輕柔柔地蓋在他的薄唇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汝庭沒有推開她,也沒有任何動作。如同僵硬的雕像一樣,睜著黑白分明的長眸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臉,眸中的神色變了又變,僵硬的臉色逐漸放柔。
電梯開了又關,直到停在一樓,電梯門慢慢打開,一堆爭先恐後要擠進門的人看到這一幕都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沈汝庭垂下眼眸,捉起她的手,一聲不響將她牽出電梯,門口的人群自動地讓出道,爭先恐後踮著腳尖看好戲。
“哥……”溫婉尷尬地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我自己去吃飯就好……”
沈汝庭停下腳步,臉色有些冷凝,眉頭微微蹙起。溫婉的心涼成一片,她的吻就是這樣讓他厭惡和尷尬。
“以後就讓葉柳陪你吃飯。”沈汝庭瞥開眼神,盡量平淡地說,“晚上,我讓小陳來接你。”
如同以往的無數次,隻要她主動靠近,沈汝庭無一例外的都會躲的遠遠的。溫婉味同爵蠟一般啃著碗裏的飯菜,自電梯裏那一幕後,沈汝庭果然又消失無蹤了。中午改由葉柳陪她吃飯,晚上加班晚了,也是小陳一個人送她。
溫婉突然很想笑,追逐沈汝庭的腳步這麼多年,她多少是了解他的。沈汝庭不希望她靠的太近,又不希望她遠離。在那不近不遠,以著兄妹的名義上,不斷地、來來回回地折磨她。所以,她故意吻了他,戳破這可笑的謊言。
坐在一旁的葉柳神色複雜地望著她。她和沈汝庭的八卦傳得飛快,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富盛銀行的小職員溫婉在電梯裏吻了董事長,然後,沒有然後了,就被甩了。
“溫婉,你沒事吧?”葉柳擔憂地問,她已經一聲不吭地啃著白飯,啃了半個小時了。
說沒事吧,怎麼可能。說有事吧,其實她早已經習慣了。
自那以後,公司的同事開始排擠她,唐燕書有時候會可憐她一下,但顯然她已沒有利用價值,無須白費氣力。謝敏敏看她的眼神都是那種恨鐵不成鋼,自作孽不可活。
周濟雲當然很快聽到了風聲,溫婉覺得挺對不起他的:“我知道你很生氣……這次的確是我做的不對,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