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會議持續了一整個下午,臨近五點的時候,滔滔不絕的各部門領導才講完。無聊到發黴的溫婉鬆了口氣。
主持人又上了台,本該是謝幕的環節,卻滿臉興奮地說:“董事長非常關心我們公司的成長,特意忙裏抽空前來與大家交流,這是萬分難得的機會,請大家一定要珍惜。下麵,有請董事長沈汝庭講話。”
一聽到沈汝庭三個字,溫婉的腦中轟然炸響。為什麼?沈汝庭竟然是富盛銀行的董事長。
看到那熟悉的挺拔身影走上禮台,俊美無儔的臉如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隻是那波瀾不驚的臉上依舊是那麼淡薄冷漠。一站在禮台上,那強大到甚至有些壓迫的氣場完全不容人忽視。冷冷的視線掃視了一圈會場,在她身上稍稍停留了一會,足以讓她明白他注意到她了。
溫婉的心顫了顫,微微挺直脊背,沒關係的,就算看到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汝庭說了一些褒獎賀朝輝和富盛銀行的話,中心意旨大約是鼓勵大家好好工作。反正溫婉聽得沒那麼仔細,胡思亂想著會議結束後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如果不打,是不是太不近人情,畢竟是名義上的兄妹,又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如果打招呼,在這麼大的會議場合,難免引起人的注意,又惹來口舌。
直到講話結束,大會落幕,溫婉還在矛盾糾結中。她環顧四周,一些人上去和領導攀談,一些人陸陸續續離場。她坐在後頭角落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唐燕書推了她一把:“還不走嗎?”
溫婉尷尬地說:“噢,我等人。”
唐燕書狐疑地瞅了她一眼,心想是不是等著賀朝輝攀高枝,決心看看好戲,討好地說:“那我陪你等吧。”
溫婉困窘地回絕:“不用了,你先走吧。”
前排的賀朝輝餘光瞥見溫婉困窘地坐著,彎起唇角,低聲對沈汝庭說:“怎麼辦,妹妹扭扭捏捏的。”
沈汝庭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
“如果你坐到所有人都離開,妹妹還是不上來,這樣不是有失董事長身份。”賀朝輝看著這兩人,一個悠閑地坐在最前排,一個困窘地坐在最角落,都快要笑場了。
沈汝庭懶得理他,扭頭,一些小領導立即湊上來搭話,更是令他不厭其煩。心底有股無名火在燒,也不管他們在煩些什麼,沈汝庭站起來就往外走。
溫婉一看他就要離場,連忙起身,假裝正要離開會場,希望神不知鬼不覺地和他說句話。
她走近他身旁,抬眼瞧著他,低聲說:“哥。”
沈汝庭心中壓著無名火,冷凝的眼神瞥到她後不自覺放柔了,低聲說:“你跟我來。”
溫婉亦步亦趨跟著他出了會場,走過馬路,來到他位於36層的辦公室。
自她搬出家後,果真是杳無音訊,就連偶爾打個電話也懶得,真是絕情的徹底。一想到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她卻和周濟雲打的火熱,心中很不是滋味,真想狠狠揍那個男人一頓。可他又有什麼立場呢?
“工作得怎麼樣?”他問,說出口的話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還好吧。”溫婉隨口回答,心中一直有個疑問,“哥,你怎麼會是富盛銀行的董事長?”
“鼎世集團是富盛銀行的母公司。”沈汝庭說。
兜兜轉轉,結果她還是來到了沈汝庭的公司,在他底下做事。如果她稍作留意,應該在看到富盛銀行的地址時,就有所警覺。溫婉突然想起,沈汝庭不希望她在公司做事,抬眼瞧了瞧他,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哥,你不會生氣吧?”
“生氣什麼?”
“我在富盛銀行的事。”
沈汝庭不免有些氣結,轉口問道:“晚上有約嗎?我請你吃飯。”
溫婉不敢說他和周濟雲有約的事,隻好點頭答應。
一頓飯,溫婉吃得真是坐立不安。沈汝庭一一詢問著她的近況,有什麼困難的地方,需不需要他幫忙。最後,他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小婉,就算你搬出去了,總也該偶爾和我報個平安。”
言下之意,是怪罪她搬出去一個多月,都不曾主動聯係他。或許不愛的人永遠都不會了解,正是他過去偶爾透露的溫柔太多,才令她泥足深陷。她斷絕與他的聯係,正是不希望自己對這種似有似無的溫柔還有所留戀。可是他是個心狠的人,拒絕她炙熱的心,卻又不允許她逃離。
強作出燦爛的笑意,溫婉說的輕鬆:“那是當然,你是我哥嘛。”
舀了一口冰淇淋,放在嘴裏,平平淡淡的滋味。很久以前,她就不知道甜是一種什麼滋味了,如同她過早枯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