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按著韓時雨說的話,他點燃了自己身上的靈流,以血脈之力燃燒,引動了金璿曾在夜禛身上布置下的禁術。
把夜禛從他的寢宮裏偷運出來並不容易,夜瑜想破了頭都想不出該怎麼辦,韓時雨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夜瑜在感到驚喜之餘,對這個男人的畏懼也如同潮水般淹沒了頂。
一個從小養在別人膝下的皇子都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得手,那他這個從小在金璿手下長大的呢?
金璿和韓時雨一直秘密來往,誰知道金璿告訴了韓時雨多少和他有關的事情!
金璿這種蛇蠍心腸的人可不會把他當親兒子看!
在這件事後,他對自己曾經敬仰孺慕的母親有了全新的認識。
過往的親近煙消雲散,金璿在他心裏隻留下一個歇斯底裏的□□形象。他現在不得不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
黑暗裏,韓時雨點亮一盞燭台,感受到夜瑜警惕和恐懼交雜的複雜視線,嘲諷開口:
“怕什麼?禁術已經布置完成,他現在動不了的。”
夜瑜僵硬地點頭,遲疑了一下,小聲試探:“你是怎麼控製住他的?母妃……她這麼多年一直想要控製夜禛,從來沒成功過。”
韓時雨眸色驟然轉冷,蒼白的臉上卻透出癲狂的笑意:
“怎麼控製他的?你想知道嗎?還是說你想知道的其實是我能不能用同樣的方法控製你?”
他拍拍夜瑜的肩膀,無視夜瑜幾乎恐懼得幾乎顫抖起來的麵色,他扯唇譏諷:“真不愧是夜華禦的種,永遠關心的隻有自己!”
夜瑜倉皇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被韓時雨赤紅的眼珠嚇得轉開視線:“我……我……”
“沒關係,告訴你也可以。”
韓時雨不懷好意地轉向地上躺著的夜禛,陰惻惻地開口:
“你手上那個手鏈戴了很多年了吧,怎麼樣?還喜歡嗎?那可是西利亞公主——哦不,看我都忘了,那是你的小女朋友特地給你選的,喜歡嗎,三皇子?”
夜禛目光一滯,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紅繩。
豔麗的紅繩串著一個小小的碧玉墜子,玉墜料子用的是極品,奈何雕刻的人是個十足十的門外漢,好好的玉料硬是讓人看不出雕刻的是個什麼。
就像夜華卿說的,醜到見不得人。
他之所以堅持帶了那麼多年,哪怕後來為了一些目的不得不戴上一層假皮,他也沒有把這串從小陪伴自己的手鏈取下來過。
為的不過是想保留下在他孤苦無依的歲月裏,有人給予他的這一點溫情。
幸運的是,他從未真正的信任過她,也從未把她真的當做自己的母親過。
不過,韓時雨其實說錯了一點,他帶了很多年的已經不是這根了,兩串墜子長得太過相似,韓時雨沒有認出來。
夜禛這一刻卻明白了,那個女人說了那麼多年的生日禮物,這一次居然真的送到了他的手裏。
但是這串手鏈他拿到手之後就讓夜華卿看過了,明明沒有任何問題。
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懷疑韓時雨的話是不是在騙他了,到了這個境地,韓時雨已經沒有必要對他說任何謊話。
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韓時雨,同樣被她騙了!
夜禛心裏有些痛快,又覺得好笑。
這點欺騙對於韓時雨來說其實不痛不癢,隻要最後控製住了他,用的什麼手段、有沒有告訴他其實對於他來說都無所謂。
反正結局是他輸了。
隻是這一次,不知道當初救他於水火之中的夜華卿,能不能再一次及時的救下他沒用的侄子。
他看著韓時雨把這串小小的手鏈碾碎在地上時,墜子中突然落下了一朵白色的花,很小,像棉絮一樣,輕柔地落在地上。
即使被封在玉石中多年,仍然栩栩如生。
那是一朵小小的蒲公英。
而蒲公英的花語是——不切實際的愛。
夜禛閉了閉眼,殺人誅心,果然是她的手筆。
他不想讓自己眼裏的絕望和痛苦流逝出來。
她早已預知到這場離別,不對,是永別了嗎?
他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自己這幾天感到的違和感從何而來。
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不著痕跡的操縱的,甚至樸詩恩和金璿的一言一行,也都是在她的操控下說出來的。
“愚蠢才是最好的麻痹劑,”安隨手拿起桌子上擺放的水果,一口一個吃的香噴噴。
夜禛這些年被捧的太高了,他天生就是神眷者,是靈脈的繼承人,從一出生就站在了這個國家的最高點。
雖然爹不疼娘不愛,但是他確實沒有遭受過任何真正意義上的打擊和失敗。
樸詩恩也好,金璿也罷,甚至夜華禦,在他眼裏都是愚蠢不堪的。
他從不把他們當做對手,高高在上的玩弄著權術和人心,九幽皇宮裏的這些人,說是他的親人,其實更像是他鋪平自己帝王路的棋子。
她告訴金璿的是實話,夜禛身上的靈脈是可以奪取的,但是沒有告訴金璿的是,這件事靠她是肯定不可能做到的。
夜禛隻要不是個傻子,就不可能對金璿毫無戒心,那麼金璿的作用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賣蠢來降低他的戒心。
無可救藥的愚蠢,毫不掩飾的惡毒,還有恰到好處的自作聰明,完全貼和著他的想象打造出的人設,麻痹了他的戒心。
他走的太順了,完全沒想過自己有可能會被自己曾經隨意踐踏的淤泥絆倒。
樸詩恩眼神複雜,她已經走到油盡燈枯的地步了,現在支撐著她的不過是滿腔的仇恨。
那些騙她利用她打壓她欺辱她的人還沒付出代價,她哪怕強撐著一口氣,也要活到那一天。
她掙紮著開口:“你騙了我,也騙了金璿……咳咳!你……”
“別激動,看你這咳的,我都提心吊膽。”
安唇角含笑,姿態悠閑地撐著下頜坐在桌邊。
“我怎麼騙你們了,我答應你們的事情沒有做到嗎?”
她從始至終可就隻答應了幫他們除掉夜禛,現在不是完成的很好嗎?
至於她們的命,可是真不關她的事。
樸詩恩快說不出話來了,咳了好一陣才勉強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