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搖】
一燈如豆,羅帳低垂,入秋之後連蟲聲都很少聽到,帷帳裏安靜地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沈怡懷念地輕嗅著他鬢間的幽香,不自覺地想起了前世她和攸籬在帳中溫存的時候。
“夫君……”
她語氣繾綣地像豔陽天裏柔軟蜷曲的瓣瓣金菊,像燭光裏繞在指尖的一縷頭發,沈怡情不自禁地輕輕吻著蕭攸籬的滿鬢青絲,將他嗬護在懷裏。
蕭攸籬心裏一顫。
這樣溫柔纏綿的語氣,任誰聽了都會沉迷。
可他卻很清醒:“小姐叫錯人了吧。”
被她這樣一腔深情地愛著的人是蘇晚息,並不是他。
沈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如今還不是她和攸籬恩愛的時候。她實在受不了攸籬再用這樣冷淡的態度稱呼她“小姐”,稍微與他拉開了些距離之後,便誠懇地道:“我很清楚,我喚的就是你。”
“夫君,以前是我錯了、我辜負了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彌補你,行嗎?——起碼,別再叫我小姐了。”
沈怡難受地將頭抵在了他的身上。
這種無意識的親昵讓蕭攸籬既心動又忐忑,他想不明白沈怡為什麼會突然對他如此親近,自然也不會輕易放下芥蒂和防備。
大概沈怡的話說的真的有些可憐的意味,蕭攸籬語氣軟了一些:“你想我怎麼叫你?”
“妻主——如果不願意叫妻主的話,叫我的表字,或者叫名字都行。”
蕭攸籬覺得,沈怡此時的語氣有些像大姐夫養的那隻波斯貓,可憐又可愛,教人忍不住心軟。
“沈怡”這是蕭攸籬第一次沒有像稱呼一個陌生人一樣叫她沈小姐,可他卻並沒有覺得多開心,“我一直沒有問你,那天你說要休了我,現在你還是這麼想的嗎?”
他睜著眼睛看著頭頂影影綽綽看不分明的帷幕,直覺得沈怡對他的態度就像隔著燭火的帳頂,他拿不準、也握不住。
“當然不是。”比起蕭攸籬的猶疑不定,沈怡的心卻十分堅定,“經過了這件事,我才明白以前的我錯地有多麼地離譜。蘇晚息為了嫁給我費盡了心機,我隻是他尋求富貴的墊腳石罷了。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我虧欠的人,我想用一輩子來彌補你。”
沈怡以為她的表白一定能讓他有些動容,卻沒想到蕭攸籬原本有些動搖的心再次冷靜了下來。
我也是用盡了心機才趕走了蘇晚息。他在心裏默默地想。
他也好像有些明白了,沈怡如今對他所有的親近,都隻是覺得她過去傷害了他,對他有愧,有些同情他、可憐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