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勞煩公子把藥拿過來,我自己上藥就行。”
徐四郎終究是拗不過她,隻好把藥拿給她,又給她煮了一碗薑湯:“外麵太冷了,你喝碗薑湯吧。”
蕭綽喝完薑湯後不久就靠在門口睡著了,徐四郎算了一下時間,估計差不多了,就去門口把她搬進了屋裏:“真是個書呆子,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你的腿要是瘸了,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蕭綽果然根本不會處理這種傷口,隨便灑了點藥在傷口上就以為好了。
徐四郎一邊拿剪刀剪開她的襪子替她處理傷口,一邊吐槽:“幸好大姐為了抓熊專門買的蒙汗藥還有一點,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現在睡地這麼沉,還不是被我弄進來了。”
蕭綽早上是被外麵的拍門聲叫醒的:“四郎,我回來了,我和姐妹們一起抓到了一頭大黑熊,能有好幾兩銀子了。”
少年清脆的聲音隨即也伴隨著開門聲在院子裏響起:“太好了,這下我們就有錢了。”
徐大娘的聲音很是興奮:“嗯,等有了銀子,我就好好地給你準備一筆嫁妝,再給你說門親事,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大姐,我們還是先把屋頂修了吧,免得一到雨天就到處漏水。”
她竟然在尚未定親的陌生男子家裏睡了一夜,蕭綽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她急忙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從徐大娘住的屋子裏出來,一見到正從門外進來的姐弟兩人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蕭綽,你腳上的傷……”
徐大娘突然看到一個陌生女人從自己的屋裏出來臉色大變,立馬就掏出別在腰間的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裏?”
“大姐,她昨天去山上打獵,不小心踩到了我為了抓狼設的捕獸夾,我過意不去,就把她帶回家給她治傷。”
徐大娘怒瞪了他一眼:“你是說昨天晚上你和她在一起過了夜?”
“沒有沒有。”徐四郎連忙擺手,“我讓她睡的是大姐你的床。她本來是不願意進來的,可我怕她在外麵凍壞了、真成了瘸子,就偷偷給她下了點蒙汗藥,把她弄了進來。”
“還是你主動把她弄進來的?”
徐大娘氣得差點想對他動手,被一直跪在地上的蕭綽急忙叫住了:“徐大姐。”
她看著站在一旁依然茫然懵懂的少年,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是蕭綽行為不端,玷汙了公子清名。蕭綽尚未婚配,願娶徐四公子為夫,請大姐恩準。”
“不行。”徐大娘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你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四郎生在鄉野不懂規矩,又沒有家世背景,嫁給你隻會被欺負。”
“我不求他以後嫁的人家多有權有勢,隻要能對他好,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就行。你們這種有錢人家,我們惹不起。”
蕭綽怎麼都沒想到,她會被這麼嫌棄。
但她既然已經和徐四郎孤男寡女地住了一夜,就必須要對他負責,她向他指天立誓:“我以蘭陵蕭氏的聲譽起誓,若能娶四公子為夫,此生都會敬他、愛他,絕不會辜負他。”
徐四郎最開始的時候,是真的隻是想救一個因為他才受傷的人,可他沒想到,蕭綽一醒過來就在大姐麵前求親,要娶他為夫。
蕭綽比他見過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要閃閃發光。他以前曾經驚歎過的夏夜裏翩飛的螢火蟲、夜空裏燦爛的星星、抑或黃昏時夕陽落在河邊的粼粼波浪,都不及他點燃火把時在重重密林裏看到的她,那樣流光溢彩、不似凡間人物。
蕭綽在徐家住了好幾天,臨走時留下了她的玉佩,並與他約定等她回家稟明父母後就立刻過來迎娶他。
徐大娘還是不看好他和蕭綽的這段感情,可是徐四郎已經深深地陷進了蕭綽的漩渦,再也出不來了。
蕭綽說最遲三個月後她就會回來,可徐四郎一直等到山裏飄下的雪全都融化,春天的燕子飛回了屋簷下,卻還是沒能等到蕭綽。
因為徐大娘捕到的那頭大熊,她臂力驚人又箭術高超,被縣太爺招進了縣衙裏當捕快,她們有了錢可以在城裏買一套小房子了。
徐四郎卻不肯走,他怕有一天蕭綽回來,卻找不到他了。
開春以後,縣衙裏來了一位不知名的貴人,連縣太爺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卻對她畢恭畢敬的。
徐大娘奉命在貴人麵前表演自己百步穿楊的箭術,被那位雖然年輕卻氣勢驚人的貴人誇獎了好幾句,貴人甚至問她願不願意去參軍,她可以把她推薦到赫赫有名的滎陽軍中去曆練。
徐大娘拒絕了。
徐家世代以狩獵為生,爹娘本來生了四個孩子,但二弟和三妹都因為捕獵丟了性命,如今爹娘也去世了,家裏隻剩下她和四郎兩個人相依為命。
如果她去參軍了,四郎就沒人照顧了。她絕不能拋棄四郎。
接風宴後,那位貴人在回去的路上,又再次見到了徐大娘,慕隆瑾以為她是想通了:“你想去參軍了嗎?”
徐大娘還是搖了搖頭,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小心地說道:“大人,屬下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慕隆瑾眉頭一皺,她這次微服來到這裏,是為了實地考察開通西南夷的道路是否可行,卻不料無意中發現了徐大娘這麼一個天生臂力驚人的武學奇才。
大慕曆經三朝,世族勢力越發壯大,慕隆瑾想要削弱世族的勢力,就必須要培養出能夠代替她們的出身微末的忠臣良將。
她不想放過徐大娘這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於是應道:“你想打聽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