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膜】
“二小姐,沈小姐要回來了。”一直在門外守著的秋蕪急忙跑進來稟報。
蕭渙茹暫時還不想讓沈怡知道她已經知道了攸籬在沈家受的這些委屈,匆匆向兩人告誡了一番就翻窗離開了:“除了攸籬,別讓其他人知道我來過。”
“是。”秋落和秋蕪連忙點頭,他們一個把蕭攸籬露在外麵的手重新放回被子裏,一個替他重新又換了一條幹淨的帕子,想起有了二小姐給少爺撐腰,不由地相視一笑,心裏總算高興了一些。
沈怡推門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以為是攸籬醒了,激動地連忙走到了床邊:“是攸籬醒了嗎?”
兩人一見到沈怡就立刻收起了笑,迅速恭敬地垂著頭侍立在一旁:“回小姐,還沒有。”
就像以前她並不喜歡見到這霜華院裏的人,其實這些人也不喜歡看到她。
尤其是現在,她隻想替他掖個被子,手剛伸出去就立刻被秋落截住了:“小姐,您去休息吧,少夫奴才們照顧就好了。”
沈怡能理解他們心裏對自己的怨懟,尷尬地收回了手,她環顧一周,看到了案頭的香爐高興道:“安神香快要沒了,我去添些來。”
她話音還未落,秋蕪就迅速把那個香爐抱走了,皮笑肉不笑地對她道:“小姐,這些小事就不勞您費心了,少夫喜歡的香奴才知道放在哪兒。”
秋落和秋蕪的這些冷嘲熱諷上輩子沈怡也經曆過,她並不生氣,隻是心裏難受地緊。
原來她在霜華院裏的人眼裏就是這麼冷漠無情的一個人。他們一個個像防賊一樣防著她,秋蕪就算是一邊添香還在一邊用餘光關注著她,她稍一動作,他們就緊張地繃緊了神經,好像她是一個隨時隨地都會暴起傷害到蕭攸籬的瘋子。
這些都是她過去一年的荒唐行徑種下的惡果,想要改變他們心裏對自己的偏見,唯有她用餘下的所有時光來證明。
就算知道在屋裏伺候的人都忌憚、討厭她,她還是沒有走。
大概再過一陣子,攸籬就要醒了。
前世她被母親叫去書房苦口婆心地勸誡了一番後,再回到這裏時便覺得疲累地很,竟然就在桌子上睡著了,還是攸籬讓秋落叫她回屋休息時她才知道他醒過來了。
前世這時候她雖然人在霜華院,心裏更多擔心的卻還是蘇晚息,見他醒了過來,敷衍地關心了幾句就離開了。
這一世,她一定要親自守在他身邊,看著他醒過來,鄭重地向他道歉。
尷尬地在蕭攸籬的床邊枯坐了大概半個時辰,就連屋子裏伺候的小侍們有些都悄悄地打起了嗬欠,蕭攸籬才終於醒了過來。
他昏睡了將近十個時辰,沈怡把他從祠堂裏抱出來的時候黎明未至,現在卻已經快要到中夜了。
意識剛一回籠,膝蓋和腹部的劇痛就像潮水一樣湧了過來。
“嗯……”
他疼地悶哼出聲,眼睛也睜不開,疲憊至極的身體連呼吸一下都覺得提不起力氣來。
“攸籬,哪裏疼了?”
蕭攸籬從小到大都是被家裏嬌寵著長大的,這次在祠堂裏跪了那麼久,膝蓋肯定受不住;而且聽秋落說,他前幾天還有些低燒,身上一直不太舒服。
沈怡前世便發現攸籬雖然在人前穩重端莊,可其實卻怕疼地很,就連她們做那種事她都得小心著別把他弄疼了。他若是疼地狠了,就會無意識地發出這種哼聲,就像破碎的琉璃,教她心疼地無以複加。
蕭攸籬被耳邊陌生的聲音嚇了一跳,他一睜眼看到沈怡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本能地就想往後躲。
沈怡一下子被他的這個動作狠狠刺痛,她愧疚地收回了手:“我發誓,以後都不會再對你動手了。攸籬,對不起。”
沈怡眼裏的悔恨和真摯讓蕭攸籬疑惑萬分,嫁給沈怡一年多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沈怡沒有連名帶姓地叫他。可他不解的卻不隻有這一件事:沈怡怎麼會在這裏,她不是從來都不願意來霜華院的麼?
但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他招手讓秋落和秋蕪扶著他坐起來,素日在人前他總是端莊大方、文雅從容的,如今卻有些殘荷落菊般的憔悴落寞:“小姐是因為主君的命令才留在這兒的吧,我待會兒就讓人給主君送信,我已經醒過來了。小姐公務繁忙,還請回去吧。”
秋落雖然氣惱沈怡偏寵蘇晩息,可是今天好不容易沈怡願意留在霜華院,怎麼少夫還要把人往外趕呢:“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