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從沒有抱過他,原來,被她擁抱的感覺是這麼地——溫暖麼?
可沈怡這一抱實在太緊了,以至於蕭攸籬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想把他悶死在懷裏。
抱在懷裏的身體很冷,連衣服上都似乎結了一層寒霜,即使被她抱著,他還是在發著抖。沈怡心疼地整顆心都絞成了一團,她又緊了緊抱著他的手,隻想把自己所有的溫度都給他。
懷裏的衣衫帶著夜露的寒涼和菊花的清香,正是沈怡在無數次午夜夢回裏,魂牽夢繞的味道!
感受著懷裏柔軟尚有體溫的身體,聽著他在耳畔輕輕的呼吸,沈怡難以抑製地生出淚來。她把頭埋在蕭攸籬肩上,不想讓人看到她落淚的窘境。
“……小姐?”
蕭攸籬盡量穩住聲音,恭敬地喚了她一聲。他不知道沈怡突然過來是為了什麼,這一番動作又是什麼意思,但他本能地認為不是什麼好事。
是想趁著家主和主君都睡下了重罰他一頓,還是想直接先斬後奏把他休了?
男子被休很難再嫁,再回到母家也會受盡冷落,但若沈怡當真想休夫,他也不一定不同意。
畢竟沈怡雖然出身名門,但她識人不明、偏信蘇晚息一人,為了蘇晚息不管不顧,實在不是蕭攸籬心中的良人。
隻不過他也不會就這麼灰溜溜地回蕭府。
一旦離開了,就再也沒有資格進來了。他這一年多在沈府花的心思、受的委屈便都算是白費了。
還有沈怡,他出嫁之時是想過與她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的,可她不僅偏寵蘇晚息,對他更是非打即罵,從未有過一個好臉色。再熱的心,也被她一日複一日的辜負凍得再沒有溫度了。
蕭攸籬心裏一下子想了太多事,心裏淒惻苦澀,隻覺得胃裏一陣翻天覆地的攪動,心口也悶得慌,不由溢出一聲低吟:“呃……”
蕭攸籬那聲痛哼雖然很低,卻還是被沈怡聽進了耳朵,抬頭去看時隻見他臉色慘白竟似要虛脫了一般:“攸籬!”
“沈怡!”
沈凝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蕭攸籬臉色慘白地昏倒在沈怡懷裏,以為是她把人打到昏倒,氣得過來一腳踢在她身上:“蕭攸籬哪裏惹了你,你偏心蘇晚息,這一年多他何曾說過他一句壞話,就算蘇晚息生下了孩子也不過是個庶子,他有什麼好害他的?”
昨天為了蘇晚息的事整個府裏一直鬧到了半夜,好不容易睡下了,天還沒亮,沈怡又跑到祠堂來找蕭攸籬的麻煩。
沈凝被她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全靠陸雲溯扶著才不至於暈過去。
“大人,少夫他……”眼尖的丫鬟指著蕭攸籬身下滲出的一片紅驚呼道。
秋落驚地淚如雨下,一把撲了過去:“少夫,少夫的孩子!”
“你說什麼?”沈凝和陸雲溯都被秋落這句話驚地不輕,蕭攸籬也懷孕了?
秋落撲到了沈怡身邊,拚命想要從沈怡手裏搶蕭攸籬的身體,哭得悲痛欲絕,這般的哭泣,沈怡還見過一次,就是蕭攸籬替她擋了一箭氣息奄奄地躺在她懷裏的時候,那時他哭的比現在還淒慘。
“已經有三個月了,少夫不讓說,大小姐警告過少夫永遠都別想有她的孩子,少夫怕小姐知道了會讓他打胎,誰都沒敢說,連大夫都是前些日子少夫燒糊塗了我偷偷從外麵請進來的。”
“孽障!”沈凝一腔的怒氣全都被秋落幾句話激了出來,抄起旁邊的鞭子就往沈怡身上揮去。先前沈凝踹她那一腳時陸雲溯還攔了一下,這一次卻也沒動。
蕭攸籬是蕭家的嫡子,相貌性格皆是出類拔萃,京城裏想要娶他的女子從城東能排到城西。若不是沈凝和蕭家家主私交甚好,蕭攸籬還不一定肯嫁給沈怡。
可她,不僅偏寵一個沒落蘇家的庶子讓蕭攸籬難堪至極,對他非打即罵沒半分溫存,甚至還不許他生下自己的孩子。這是要幹什麼,是要以後以無所出的名義休了他好讓蘇晚息上位嗎?
沈怡聽著秋落的那些話心神俱痛,又怕沈凝那一鞭會傷到了攸籬,連忙抬手把蕭攸籬整個護在懷裏,硬生生受了沈凝一鞭:“母親,攸籬身體要緊,您要打要罵都先讓大夫給攸籬看了病再說吧。”
“對,快送攸籬回霜華院,萬一孩子還能保住呢!”陸雲溯連忙命人去把府裏的大夫都叫去霜華院。
沈怡見母親停了手,連忙把身上的披風裹在衣衫單薄的蕭攸籬身上,她身上隻有一件睡衣,卻絲毫不覺得冷,抱起懷裏昏迷的蕭攸籬就掠出門去,一路施展輕功直往霜華院而去。
天還沒大亮,秋日黎明的薄霧未散,沉寂的沈府再度喧鬧起來,沈怡心急如焚地往霜華院的方向跑去:攸籬,你千萬不能出事!
沈凝怒火衝天地在後麵罵道:“要是蕭攸籬出了事,我必要將蘇晚息家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