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八十八章 追殺(3 / 3)

司空痕一直改裝跟在秦長歌身邊,幾次碰撞幾次逃脫之後,也忍不住歎息,秦長歌見他神色猶豫,似有心事,也不多說,直接和他談判,“你若想徹底找回你的妻子,你就得全心全意和我合作,否則白淵一旦揚舟出海,你這輩子也別想見柳挽嵐了。”

司空痕動容,半晌道:“挽嵐有肺病,挽嵐喜歡吃鯽魚,白淵雖然學識駁雜,多年來卻專攻政治製衡和人心陰微之術,不太擅長醫理。”

秦長歌隻要這句話就夠了。

立即發布命令,令所有的凰盟屬下,立即控製所有的藥鋪,無論以什麼手段,必須保證該藥鋪在有人來購買治療肺病的藥時,在藥包裏加上麥門冬。

麥門冬和鯽魚同食,必中毒。

凰盟屬下齊齊發動,麥門冬包包不落空。

現在,就在等消息好進行圍捕,跟在身邊的人都隱隱有緊張之色,唯有秦長歌,神色冷清,不動如山。

自從那夜之後,自從她掙紮而起,掀開帳門,於飛雪中跨上高崗,麵對四十萬縞素大軍的那一刻,溫柔狡黠的明霜已死,跳脫瀟灑的趙莫言已死,現在她是回歸後的秦長歌,那個也許因為注定傳奇而注定孤獨的睿懿皇後。

這是她必須背負的責任,家、國、大仇、幼子,不容她放縱自己的悲傷去沉溺,即使那夜,她那麼的想,永遠在他們身側睡去,永遠不必麵對這人世慘淡,命運森涼。

然而她隻能掙紮而起,帶傷前行,這是她的宿命,做不了明霜,做不了趙莫言,做不了我織布來你打漁的平凡農夫的農婦,隻能,做睿懿。

這個身份,似乎成了一個命運惡毒的讖言,她擁有,她失去。

她立於月下,窗前,將自己的身姿,站成了一個寫滿孤獨的背影。

手按在心上,心已成空。

手按在心上,遲遲沒有放下。

那個位置,還藏著一件東西,過了這麼久,她依然沒有勇氣去打開,如同不敢去看蕭玦一般,她亦害怕自己看見非歡絕筆的那一刻,努力構築了這麼久的心防會在一霎間徹底崩潰。

然而今夜,很有可能會和白淵直接對上,誰知道會發生些什麼?再不看,也許就沒有機會看了。

緩緩將信箋抽出,一眼看見最上麵長歌親啟字樣,熟悉的秀麗字跡,無數次在凰盟傳遞的信報上看見過,那時非歡總是先看過所有的密報,在自己覺得重要或者有用的消息下劃杠,注上自己的看法,她讀來非常省力,也得益良多。

以後,還會有誰,幫我分析那些密報,還會有誰,一直在我身後扶著我的肩……

秦長歌的手指微微顫抖,先閉了閉眼,努力調勻自己的氣息,方才忍住那欲淚的衝動,緩緩的向下看。

“長歌,你此刻在虎口崖可安好?”

“適才陛下拜托素兄前去助你,料可無虞,陛下現今去巡營,趁這功夫,我有話對你說。”

“你見到這信時,想必我已不能再陪在你身側,長歌,諒我,並請善自珍攝,令你傷痛,非我本意,但望你今後諸事都好。”

“人慶節那夜,你曾問我可有事瞞你,當時我未曾坦然相告,實是不得不瞞,到得如今,一起說給你聽,那晚我請素兄助我,將我楚氏皇族的神珠轉給了溶兒。”

“我楚氏皇族相傳是深海蛟龍之後,直係子裔多有神異之處,其神異處其實在於體內都有神珠,相傳是蛟龍神祖內丹所化,代代相傳,有分水避禍之能,此事除我楚氏皇族直裔外,不為世人所知,我自出生,尤與其他兄弟不同,神珠位於標記之下,金鯉奪目,且較他人更多讀心預知之能,因此猶為諸兄所忌,此番我知去日無多,遂請素兄相助將神珠渡入溶兒內腑,溶兒曾說過將來要去離國,我想著他那性子此行隻怕難免,這東西留給他,他從此便是我楚氏皇族中人,對於溶兒來說這身份自然做不得真,也算不得什麼,但是將來若想在離國做些事,想必會方便許多。”

“另外還有件事,長歌,我想也許沒有專門提起的必要,那件事,你我都已心知,也都知對方已知,長歌,你若回宮,將長壽宮內殿那麵雕牡丹牆裏的暗壁毀去吧,裏麵那個盒子,你也不要再看了,讓它永遠消失,這樣對你,對陛下,都好。”

“溶兒去幽州的那夜,你我前去宮中尋找他,我無意中在長壽宮發現了那盒子,之後我曾試圖帶你走,然而後來我明白了,陛下很好,他以全部赤誠來待你,那麼那些為人所製而致的無心之失,既然你都故作不知,我又何必擔憂?長歌,我很開心,有人能愛你如此,不較我遜讓分毫,此生我終可走得心安。”

“神珠轉給溶兒那夜,我曾最後一次試圖看清你的仇人,然而前景茫茫,如入迷霧,難以覓蹤,想來以我微薄之力,無法對抗大力量者,護國寺釋一大師想來有此神通,我曾求他解惑,他似有難處,長歌,你若回京,不妨再去相試。”

“請代我和溶兒說,幹爹永遠記得他,並願他,勇敢並幸福的走下去。”

“最後祝願你夫妻終得團聚,一生靜好。”

“非歡,於正月二十夜絕筆。”

信箋悠悠落地。

秦長歌緩緩抬手,按在了心口的部位,明明那裏已經空了,為何還會如此疼痛?

非歡,非歡……

我一生享盡你的關愛祝福,卻未能給你一絲回報。

你如此輕描淡寫的說著永別,卻連一個死字都不敢輕易落筆,你那般害怕觸動我的傷心,然而我的傷心如潮,早已因你而決堤。

你那般在臨去前為溶兒苦心思量,將一身異能盡皆轉給溶兒,我卻粗心得沒有發覺你的變化,否則當初無名廢鎮那夜,我就應該察覺,以你預知之能,為何一點都未曾感應到水鏡塵的埋伏。

你那般誠摯的體諒蕭玦,體諒我的私心,那般在離去前帶笑的祈願和祝福我們。

隻是你終究不能再知,那般祝願,此生難有實現之日。

非歡,大惡如我,大愛如你,終究齊齊墮入命運帶血的陷阱,看著蒼穹黑暗,壓頂而來。

世事森然,竟至於此!

一輪淡月,照上長窗,照上窗前衣單心涼的女子,照上她早已流盡眼淚的深深眼眸,那裏,寂寥深深,無限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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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三月初七。

天色陰霾,黑雲浮動,偶爾露出一絲月色,也是色澤慘淡。

秦長歌仍然立於窗前,聽著凰盟護衛的回報,全城有十一家藥鋪,今日購買肺藥者一百一十七人,出現中毒症狀者五人,最有可疑的,是兩家。

一家是個在此地居住了多年的住戶,家中的小兒子中了毒,呻—吟甚烈,出來個老者去掘可以解毒的地漿水,另一家是住在客棧的一女子中毒,一個看似女子丈夫的中年男子直奔藥鋪,但是藥鋪當然已經關門了,沒奈何隻好也回去掘水。

秦長歌一聲冷笑,道:“兩家都去。”

命令凰盟屬下先悄悄包圍那個客棧,有動靜以旗花火箭相告,秦長歌自己帶了人去了那普通住戶家。

身姿如水草,在帶著海風微腥氣息的夜色中飛掠,風聲從耳邊過,四周景物快速退後,快如流光飛舞。

奔行中,那些飛逝的過去,前塵往事,曾經鮮活的男子顏容,幕幕而過。

秦長歌黑發咬在齒邊,眼神穿透黑暗鋒利如刀。

白淵。

今夜,我來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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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恥的又來提請求了,有沒有人要罵我?沒有?沒有我就說了,帝凰結局即將到來,真相即將揭開,我想請求看過文的諸位,完結後在留言區或者其他地方提及帝凰時,不要將真相結局透露太多,因為帝凰是懸疑題材,懸疑懸疑,唯有疑問未解,讀起來才有意思,早早知道凶手,那懸疑題材將會全無魅力。

帝凰完結後,也許會有新讀者從頭看起,如果太早知道了誰是凶手什麼的,將會大大降低閱讀樂趣,作為作者,無論從哪個角度,我都非常希望給每一個讀者比較完整的閱讀感受,不希望因為提前知道真相而降低閱讀的總體感覺,被剝奪猜想的樂趣,所以,請親們成全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