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交朋友看人樣貌?”
“不是當然不是,我隻是覺得,我可能永遠都不能見到他,不會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了。”
他突然鬱悶,皺著眉望著手心的珠子。
“怎麼了,失望了?”妲靈見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心上有了猜測:“你那位朋友與我說了,此物雖然陳舊,但已是他最珍貴的物件,此番交與你手中,望你幫他妥善保管,還有,他的傷已全好了,你不用再為此憂心。”
“原來是這樣,早點說嘛,我還以為他給我這樣一顆平平無奇的珠子,是不想與我做朋友的意思呢。”他捏著珍珠,滿懷欣喜地走到鬆樹下,大咧咧地坐到地上,將珍珠舉高,放到眼前仔細觀賞。
妲靈見此一幕,在千年前的那場浩劫後,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了。
奴比神君的方佞珠,百年才生一顆,凡人拿在手中,可祛病消災、延年益壽。
然則其光澤耀眼無比,連星垂一介凡人,若常將此物置身間,恐會引來小人注目,帶來不必要的禍端。
因此妲靈才將方佞珠的光澤抹去,不料差點引起一場誤會。
方佞珠已交到他手中,妲靈任務已完成。
她未與連星垂告別,悄無聲息地走了。
有緣自會相見,無緣…也可不見。
她回到息薄山洞口前,將環生屍身從高空拋出。
“浜”地一聲巨響,引起每日必出往生罐、於樹蔭下休憩嬉皮的拔雪族注意,人人都停下手中動作,緩而慢地轉過身來,晦暗不明的瞳孔中、蘊著一場蓄勢待發的獵殺。
約在三百年前,拔雪族聖女揮刺自願獻身,以自身之血肉換取拔雪族自由。
由此千年前野心勃勃、妄圖奪取慈悲筋壯大自身的拔雪族。
才得以從秦轂窟釋放,轉移至往生罐中。
雖同樣是不得自由,卻已比置身秦轂窟好上太多。
嫪浮雖與環生同時拔雪族族人,但兩者的身份地位大不相同,幾乎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環生舉足輕重,嫪浮可有可無。
如今目睹環生被妲靈所殺,他們必定有所反抗。
妲靈要的,就是這樣。
她自右側身,烈風掃起她鬢邊碎發,如兩個威風凜凜的將士,已舉出手中長戟,隻待浴血一戰!
拔雪族族人舉起木棍,挨個竄到她的身旁,聚成一個包圍圈,盡管手中利器尋常、不減分毫眸中殺意。
妲靈將此一幕收於眼底,手指半握拳搭在口鼻前,嘲弄地笑出聲。
就是這樣一群人,當初為了一根慈悲筋,將無冤無仇的她一腳一腳地踩進深淵裏。
時至今日他們未有半分悔意不說,竟然還再一次妄圖取她性命。
她停下笑聲,眸水轉為劈山般鋒利的斧尖,“嗖”地一下上前,掐住一人的勃頸,不等這人反應,就生生扭斷了他的勃子。
鮮血噴射到她的臉上,染紅她興奮的眸尖。
身子徹底失了活氣,倒在地上發出一道沉悶且窒息的聲音。
眾人見此心駭不已,紛紛撤步後退。
她拎著死人的頭顱,緩慢地轉過身去。
“各位這是怎麼了,不是要殺我嗎?都往後退是為何?”嗓音摻雜著讓人忘記現實的嬌媚,她的一顰一笑都似割斷咽喉的利刃。
“既然你們不上來,那我可就要上前咯。”她悠閑地走上前。
眾人見此,立即撤步後退。
妲靈冷笑一聲,舉起掌心蓄力,她已無耐心,不想與這群人多作糾纏。
拔雪族人意識到自身處境堪憂,再躲下去隻有死路一條,一群人拎著手中木棍,吭哧吭哧地上前。
妲靈見此,笑意蔓延到眼底。
她打出第一掌鬼火孤鳴,掌中火焰如梟,帶著鋸骨的利齒出來,咬斷拔雪族人堅硬的脊梁。
他們舉起手中木棍,抵擋了片刻,就四散地倒在地上,哀嚎聲一片接一片地響起。
在他們無力抵抗時,她又掌心蓄力,意欲打出第二掌。
眾人見此,拖著半殘不殘的身體站起來,將年幼的孩子與老人護在身後。
妲靈見此,心底閃過一絲猶豫。
但很快又被蔓延而來的悲涼掩蓋,這樣的一群人,明明心底也有在乎的人事,也有願意豁出性命去護佑的家人,卻用那樣的殘忍的方式,去殺害別人拚命護佑的親人,去折磨一個與他們毫不相幹、一心向往大道、無愧於天地的陌生人。
當初被殘害的、她與她的親友有多無辜,如今的這些拔雪族人就有多可恨。
她打出第二掌白骨森森,眼前霎時炸起一道白光,待白光緩緩退散,塵屑與木屑紛紛飄落下來。
歸蘇立在眾人身前,一手環繞在背,秉持一身的仙風道骨,如白鶴般昂首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