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茗感激的望著她,快速把浮雪帶過來的衣服全都換上,格外在臉上鋪了好多層厚重的黑粉,紮亂了些頭發,整個人看上去土氣了不少。
“表小姐……”浮雪戀戀不舍的。
“浮雪,你放心……”傅茗掛上腰牌,“我隻是去看兄長一眼,我都不靠近馬車的。”
她也不敢靠近馬車。
傅川出皇都,康寧郡主必然是知道的,上一次是有蘇徹護著她,可這次是她自己跑出去的,蘇徹不可能還會護著她的。
康寧郡主公玉婷肯定就在皇都城門口守株待兔。
……
天色蒙蒙並不大亮,從宮內後門駛出來的兩架馬車和一輛囚車緩緩駛向皇都城門。
傅茗早早就已經等在城門邊上,一個人帶著鬥篷,瑟縮在高大的石雕背後,手腳凍得通紅,哈出來的氣都是白白的薄霧。
馬車上,傅川迎風而立,身上隻披了一件單薄的襯衣。
他的臉頰已經凍成了醬紅色,睫毛上掛滿了白霜,嘴唇都是厚厚的一層白色。
“兄長……”傅茗忍不住要哭出來。
他下擺的褲腿都是稀碎的,仿佛空空的骨架晾在寒冷刺骨的空氣之中。
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兄長為了朝廷鞠躬精粹,常常累倒在書房裏都不敢怠慢了公務,明明他剛入皇都時,是那樣書生意氣、少年熱血。
如今她眼前的兄長,隻比她大了四歲,卻好像整整老了四十歲。
她聽到城門上有人揮動手勢,拉下城門。
“開城門——”
“開城門——”
“開城門——”
三聲喊完,城門發出沉重的聲響,從上麵緩緩往下拉動。
“送傅川上任——”
“等等——”
傅茗從石雕後頭,把整張臉包在巨大的絨衣裏麵,朝著傅川的馬車堅定不移走進。
“為傅大人送行——”
她急急地喊道。
傅川聽出了這個帶著哭腔的聲音,看著傅茗脫下自己的大氅外衣,顫抖著手,高高地舉過頭頂,試圖讓傅川看到。
傅川笑容淺淺,完全凍僵的臉努力擠出一個笑來,“茗兒,你快回去,外麵冷。”
傅茗終於是止不住了淚水,一瞬間,一整年來對兄長的思念化作長長流水,忽然間傾注而下。
“兄長……兄長……”
“外麵冷,你敵人多,快回去……”傅川跪下來,凍到冰涼的手輕輕摸了摸傅茗的側臉,笑出了聲音,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懷念,“我們茗兒一年不見,更加漂亮了,可不能讓冷風凍壞了臉。”
“兄長,你不穿你會被凍死的……兄長,哥哥,你穿上……你快穿上……”傅茗一邊說著,一邊嗓子哽咽,眼眶紅紅哭出聲音。
傅川看著妹妹仍然在堅持,終於是耐不過妹妹的性子,將大氅披在了自己身上。
“兄長,南荒之地……萬望一路走好——”
她說。
突然,身後一個尖銳的嗓音刺破她耳膜。
“喲——有人偷偷來給朝廷重犯送行,讓本郡主看看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