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茗自打從藥庫回到偏院之後,麵頰一直紅撲撲的,粉嫩嫩,盯著浮雪看了好久。
浮雪不明所以,也盯著傅茗看了好久。
“表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她問道。
“……無事……我隻是……”她身上還披著蘇徹給她的外套。
浮雪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蘇大人常年穿的,心下了然得笑了笑。
有些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蘇徹大人用心良苦,也不知道表小姐什麼時候才能夠明白他的心意。
忽然,傅茗想起了什麼,朝浮雪打聽道:“浮雪姑娘,你可知道今天是初幾了?”
“初八,怎麼了?”浮雪回到。
初八了……已經是初八了嗎……
傅茗眼神迷茫起來。
初九那日,她兄長要從天牢放出來,貶謫到最南麵的荒涼之地去。
南荒路途遙遠,僅僅是馬車都要走六個月的時間,路上馬賊、山匪強盜橫行,越是偏遠的地方,就越是天高皇帝遠,強龍難壓地頭蛇。
而陛下特別強調的是,她兄長傅川無聖旨不得離開南荒守地。
可能這一輩子,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的機會了。
“浮雪姑娘,我有一件事想要求求你……”她說。
……
送走了傅茗之後,蘇徹回到書房中,見到謝世安這騷包又大冬天搖著他的金絲扇麵招搖過市,杵在他麵前,遺憾歎息:“明天可就是初九了哦——你未來大舅子就要被活生生送走了……”
誰都明白南荒是什麼樣的地方,這一趟送別,無異於是送葬。
“嘖嘖嘖~~好好一個傅川,那一屆進士中,我最最看好的就是他了——沒想到會是如今的局麵。”謝世安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傅川時的場景。
傅川一身海藍色長袍,文質彬彬坐在書院中,極為認真地聽著書院老師講課。
明明他的這項功課已經遠勝於教授他的老師,卻依舊能彎下腰,放低了身段說出“老師,學生有幾個問題想要探討”。
傅川是不卑不吭的,和皇都名門格格不入,也和他親妹妹直擰敢說不同,他永遠都會傾聽每一種聲音,然後用道理一句句講給你聽。
聽完之後,你又不得不服他。
“傅川如果就這麼死了,確實可惜了……但是……”傅川這一次陷入的事情,他們隻知道一個表麵文章,牽涉的是工部、中書,是大理寺無法深入的地方。
他們把所有的事情隱瞞的很好,一直到最後出事,把傅川推出來認錯,之後完美的結案。
就算是斷案如蘇徹一眼目光毒辣,也愣是從卷宗中找不到一絲一毫地破綻。
蘇徹眸子深了下去,對著旁邊已經回來複命的管家又說道:“若明天傅茗喬裝打扮偷偷出去……就不要攔她了,派人護住她就好。”
說完後,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是為傅川的歎惋。
他從姑姑的家書中經常看到傅川的名字,後來皇都一見,果然和書信中一模一樣。
真是可惜了……
……
傅茗徹夜都沒有睡著過,一個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一直熬到了窗外天邊亮起。
浮雪摸著夜色進來,猶猶豫豫地把衣服和令牌交給傅茗,囑咐道:“浮雪心裏很明白表小姐的心情,所以這些東西都是浮雪心甘情願準備的——但是表小姐切莫傷神,傷身傷心,表小姐身子本就沒有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