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西境(3 / 3)

這還得了,三言兩語之間就拿到指著人家的脖子,這要是趙容卿,自己隻怕早就翻臉了,可現在卻不行,因為眼前這人終是不如初出茅廬的青澀皇子一般能被人輕易左右。

輔國將軍鎮國公董歸義,他的權威是絕對不容任何人置喙挑戰的。

正在此焦灼之時,二人忽聽見營帳外有激烈的打鬥聲音,董歸義隻好命人掀開帳簾。

景岫略側了側頭向外望去,隻見趙容卿就這麼站在正當中,用淩厲的鳳眼怒視這兩邊的守衛,而一旁的方筠此時已將胡仲寧製服了,並將昆吾刀從他手中奪了回來。

“卿兒,不許放肆。”此時,董歸義想拿出舅舅的款兒來壓製住焦躁如猛虎一般的趙容卿。

可他趙容卿到底是皇室血脈,遇強則強,絲毫不怵眼前他這位高權重的舅舅,反而緩緩走入營帳直視他道:“舅舅莫惱,卿兒當然知曉自己的身份。”

就這一句,便是提點董歸義自己是皇子,是皇室血脈,他就算再是將軍、國公,也不能對著當朝皇子說出“放肆”二字來。

董歸義聞言果然斂了氣勢,仿佛又變成了那個親近後輩的和藹長者,他收起手中的刀,微眯了眯眼,沉聲道:“卿兒這麼晚了不休息,何故在舅舅帳前喊打喊殺?畢竟…這裏可是軍營啊。”

可趙容卿就像是沒聽出他話裏的警告一樣,隻是優雅從容地坐到凳子上,隨手一指,門外的守衛就隻好恭恭敬敬地沏了茶來,等擺完了架子,他才品了一口茶,道:“程菀究竟犯了何事?這大晚上的,竟然能勞動舅舅在此親自審問。”

“何事?”董歸義驀地收起臉上的笑意,指著地上的屍體厲聲道:“你看看他做下的好事。”

“這是什麼意思?”趙容卿看著地上慘白的屍體,不禁皺眉道。

“今日子時,仁勇校尉金守德忽然來報,說兩百餘名將士夜裏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中毒跡象,有的身體好的,至多就是上吐下瀉到脫水,而一些身子骨略弱的甚至直接丟了性命,你眼前這幾個還不是全部,這天還沒亮,東二營裏就直接死了三十多人!”

“這同程菀又有什麼關係?”趙容卿不滿道,“難道您還懷疑是他下了毒,害了將士們?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就是因為沒理由,本將軍才會容他活到想在,若是動機如此確鑿,那他的屍首恐怕早就已經掛在營外了!”

“舅舅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趙容卿依舊不甘示弱,“您倒是說來聽聽,這麼多人中您為何就獨獨抓著程菀不放啊?”

“為何?你問他自己!”董歸義眼見趙容卿如此不馴,心中的火氣也一下被撩撥上來了:“就因為他是昨日唯一一個入過蓄水營房的外人!”

“什麼?”趙容卿難以置信地起身對著景岫問道:“你真的去過?”

還不等景岫辯解什麼,便聽得董歸義冷冷說道:“有人證親眼看到,還由得他抵賴?卿兒,舅舅可要提醒你,千萬不要感情用事,今日是他也是要是,不是他也要是,若是他,那今日便將他斬了以平眾將士之憤,安眾將士之心。若不是他麼…那可就難辦了,你在這兒查上一日,就耽誤一日,每耽誤一日,咱們啟程救駕就要拖一日,這拖來拖去,對你自己…還有陛下,又有什麼好處?”

“舅舅不是不近人情,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隻是現如今騎虎難下,權衡再三,凶手便隻能是他!卿兒,舅舅這也是不願拿你的前途做賭注啊,我們早一天救出陛下,你便早一日成為所有皇子中最受重視的那一個,如今太子殿下已經…”

他說到此處,感覺自己話說得有點兒急了,就驀地停住了,隻是揮了揮手叫士兵將景岫待下去關起來,等明日一早便當眾處刑。

景岫見此,心便沉了一般,隻是強顏歡笑,讓趙容卿不要在求情了,之後便被押解走了。

趙容卿聽了自家舅舅的話略微一愣,似是也想起了什麼關竅,隻是他尚年輕重情,一時總難以接受這樣殘忍又嚴酷的理由,眼看攔不住舅舅,又不能對著長輩翻臉,隻好撩起衣擺就這麼生生跪了下去,哀求道:“舅舅,卿兒求您,就算是您看在卿兒的麵子上,卿兒長這麼大,除了父皇母妃和皇祖母之外便從未跪過任何人,求您放了他吧,他畢竟是救過卿兒的性命啊!”

董歸義看了眼自己這最得意的外甥一眼,這次他並未將他扶起,也沒管什麼禮數,隻是冷硬說道:

“你若願跪,那就到外麵跪著吧!天一亮,處決了他,大軍便要開拔,三日之內,必攻入臨陽,你莫怪舅舅心狠,舅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董家的榮耀,你自己不肯為自己計一計,舅舅不能不為你計一計,咱們多耽擱一天,陛下便多危險一天,你那幾個如狼似虎的兄弟未必沒有得到消息,若是他們真的搶在咱們之前入了這臨陽城,那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卿兒,卿兒!哪怕這天下之人都死絕了,隻要能鋪就你的前程,那也值得了!”

趙容卿就這麼絕望地看著自己的舅舅,仿若自己從未認識過他一般,即使他隱隱也讚同舅舅的說法,可那人是程菀啊,是死生不顧多次救他於危難之中的程菀啊,他怎麼能夠見死不救呢!

暗夜之中,秦槿心中止不住地憂愁,她見趙容卿和方筠去了這麼久都沒回來,心中不禁更加焦急了,隻好將幾人全部都叫醒了,準備商量一下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