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風流(2 / 3)

景岫見他今日說話含了些酸,也不甚在意,笑著回答道:“我這人向來敝帚自珍,且不管他美麗還是醜陋,畢竟美又如何?醜又如何?他既屬於我,自然是獨一無二的美,天下無雙的好。”

說罷景岫將玉收好,姚帥拉著景岫不放誓要扭轉頹勢一雪前恥,景岫隻好和他約定巡完房後再擺開幾局。

這一巡房,也就順理成章地見到了姚帥口中說得那麼誇張的紅顏禍水。

起初看見人時,景岫嚇了一大跳。本以為是個玲瓏剔透的妙人,卻隻看到了血肉模糊、蜷縮在角落的一團。

那女子似是昏了過去,整個人抖得厲害,她的身形很是瘦弱,遠遠看上去跟隻被咬住脖子的小獸一樣無助。

這一眼倒叫景岫起了憐心。

畢竟,景岫自己心裏也清楚,這件事實在怪不到她頭上,到底還是那群王子皇孫造的孽。

當年景岫在那個絢爛多彩的時空裏,最先學會的就是人人生而平等,雖然,現在她沒托生到那樣一個時代裏,但是這觀念還是深深烙印在她骨子裏的。

景岫見也沒什麼人來這幽深的黃字第一號房來,於是便開了牢房門,拿了點藥給這可憐的姑娘塗上。

這一塗不要緊啊,景岫見了這細皮嫩肉上血淋淋的大口子和翻著肉的指甲,心裏更加不落忍了,不禁暗罵這不要臉的廣陵王和韓小少爺混蛋。

上藥的時候,這姑娘痛得厲害了,便死死抓住景岫的衣袖,發出細微的聲響來。

也是這時,景岫才看到了她的正臉。

煙波樓的頭牌長得果然不俗,擔得上一句芙蓉如麵柳如眉。

可惜最後還是落得個“對此如何不淚垂”的下場。

忽然間,景岫覺得這張臉有點熟悉,又有些親切。

她說不上來為什麼熟悉,也說不上來為什麼親切,但總感覺在哪裏見過這張臉。

究竟是在哪裏呢?景岫不知道。興許是這人長得麵善?還是前幾世裏與她曾擦肩而過?

景岫在記憶裏搜尋了一圈,卻仍是徒勞,最後也隻好按下心中的疑惑。

也是這姑娘命不該絕,經過幾天裏景岫的悉心照顧,在某個喜鵲躍上枝頭的下午,她終於緩緩醒來了,她抬眼看著景岫,便如小鹿般純潔,略有些下垂的眼型使她盡顯無辜,一雙眼眸如鏡如鑒,澄明清澈,映照著人影可謂我見猶憐。

一開始,她多少對景岫存著些疑慮,直到後來,知道景岫救了她一命又見她行事頗為光明磊落,這才待景岫親切了起來。

景岫猜想這姑娘原本就不太願意和人打交道,故而總是靜靜的。

不過就算這樣,景岫也仍樂得體諒,一來景岫也覺得和她有些投契,二來她亦深知身處這天牢之中有多少人能輕輕鬆鬆嬉笑怒罵的呢,更遑論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了。

在交談中,景岫方才得知這姑娘叫做秦槿,花名錦瑟,彭城人,自小長在煙波樓裏,彈得一手好琵琶,可引百鳥來朝,正因如此,她自十七歲掛牌後便成了樓裏炙手可熱的頭牌。因是頭牌,故而許多顯貴都想贖她出樓,她卻從未對任何人青眼以待,所以便一一拒絕了。

這一拒絕就到了二十歲那年,也就是在這年,她同時遇見了命裏煞星廣陵王趙容卿和嘉寧長公主嫡子韓謖陽。

這二位相爭,旁人自然讓路。

幾年裏二人一直纏鬥不休,矛盾天長日久積累下來,終於一日爆發釀成大禍。

真是可悲可歎呀!

思及此,景岫方才收回思緒,快步向西街走去,不一會兒,她便尋得了那臉上有三顆痣的小販。

天色將晚,街市邊的酒肆青樓都上了燈,借著燈這麼一照,那赤紅的果子上掛著的一層亮晶晶的糖衣更加剔透了起來,隻一眼便讓人垂涎欲滴。

景岫心裏盤算著好不容易西街這家買糖葫蘆的小販開了張,斷不能隻是便宜了程櫻那個纏人的小丫頭,娘親、大哥和阿蘭也得多少享享口福。於是她便從口袋裏掏了十文錢出來。小販看他掏了錢,便堆出一張笑臉,拿了五串糖葫蘆下來。隻是到了這個時候,景岫準備遞錢的手卻略微頓了頓,最終,她還是悄悄又放回了兩文錢,隻取了四串糖葫蘆小心翼翼地包了起來。

景岫一路上都關注著手上這一包糖葫蘆,心中不禁略有了些一家和睦的欣慰之感。她腳步輕快,心思不在這街市上,倒也沒發現周圍的人愈發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