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說完去瞄薑家老太太,不過老太太常年板著臉,看不出在想什麼。張氏想著這件事能行,還需要老太太出馬,狠狠心道:“娘,我這可不是為我自己張羅。村長許的工錢,我是打算全都交給你的!”

這話說得太不要臉了。

出工的是薑小小。

她這個隔房伯娘,卻“幫”薑小小做主,把工錢做了安排。

而且張氏話語裏隻提了工錢,沒有說按例會分的糖和肉菜。

苗芬這時候心神完全被要不要去掌廚這件事牽動,也忘記計較這個。看張氏去說動婆婆,她不敢說話,但用祈求的眼神望著薑家老太太,希望她看在家裏要把女孩兒都嫁去縣裏的份上,不讓薑小小去做這不入流的廚娘的活計。

果然,薑家老太太是有這層顧慮的:“這樣一來,小小說親……”

“哎喲我的娘,小小賢惠廚藝好的名聲傳出去,還怕沒人求娶?而且,我們這是去幫忙,做好事,正證明了我們小小善良!”

“好事?這裏麵到底有些什麼,你還不老實說出來!”

薑家老太太一板臉,張氏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說道:“村長家這個兒媳婦娶得太貴了,彩禮就花了十兩銀子!這接著又要辦酒席,鎮上的大廚開的菜單,算下來五兩銀子都不夠使!村長家隻肯給三兩,那大廚生氣不來了。一時間又找不到別的大廚,這宴席可不就沒人做,辦不起來了嘛!”

苗芬聽得雙眼冒火。

原來是推她閨女去頂鍋。

“不行,我們小小不去。”苗芬一把將薑小小拉到身後,堅定不移說。

張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說三弟妹,這種顯名聲的好事,要不是二妞不會做菜,我都讓她去了。”

苗芬嘴笨說不出來“你覺得好你上”這種好,隻能暗中推薑小小,示意她快回房。

苗芬樸素地覺得,隻要躲開了不應,二嫂就沒辦法。

可她哪裏想到,家裏對村長許的這工錢,動心的不是一個兩個。

一直不說話的薑家大兒媳婦就突然咳了兩聲,一副剛想起的樣子:“娘,大柱和二柱最近學大字,先生說讓買點練字的紙。”

這是要緊的事。

薑家老太太立即朝兩個孫子看過去:“要多少?”

大柱和二柱還沒說話,他們娘就搶先回答:“一人五十銅錢。”

“學堂裏的先生知道我們家情況,特意給熟悉的書鋪打了招呼,給他們留下那種做壞了的,品質最低的紙,便宜。”

薑家老太太聽到自己的兩個文曲星孫子,竟然隻能用破爛的廢紙,那個心痛啊。可惜家裏隻有這麼錢,供兩個孫子上學,有時候還要買點東西送給縣裏的姑太太,實在沒有多餘的浪費。

不過——

薑家老太太突然想起村長家開的工錢。

“三百銅錢,一條肉,一包糖。同意我就讓小小去!”

張氏歡快地應了一聲:“哎,我這就去和村長家的說。”

屁股一抬就跑出去,生怕晚了薑家老太太反悔。

苗芬又急又氣,眼睛都快瞪直了。

薑家老太太其實心裏很不自在,讓孫女兒出去做工,雖然用了幫忙的借口,但是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都曉得薑家這是錢不湊手,讓孫女兒出去賺錢。

拋頭露麵,還沾染銅臭。

讀書人家是不會要這樣的娘子的!

要是薑小小是她嫡親的孫女兒,她萬萬不會答應。可這,不是嘛。

吃了薑家這麼多年米菜,是時候回報了。

薑家老太太無視掉苗芬,直接對三兒子說:“老三,你有意見不?”

薑家老三是個孝順老實的,從來不會反對親娘的話,搖搖頭:“我都聽娘的。”

苗芬看婆婆鐵了心,丈夫也指望不上,氣得直流淚。

飯後回到房間就忍不住說薑小小:“小小,你怎麼不和奶奶說不去?”

薑小小巴不得有機會做菜呢。而且這種大場麵,會有很多平時不輕易買的食材。她正想好好練練手。

不過她知道苗芬的擔憂,掩藏住眼裏的高興,無奈臉道:“我哪裏敢和奶奶作對。我怕。”

苗芬見狀,說不出責怪的話來。

她也怕婆婆,不然,今天怎麼也不能這麼輕鬆地被安排下來。

苗芬愁腸百結,最後隻希望真的能如二嫂所說,小小傳出賢惠的名聲,對親事有幫助。不過她這時候,也在心裏覺得,薑小小恐怕嫁不了讀書人家了。於是,本來存的一塊好料子,打算給薑小小相看時候做新衣服穿,直接翻箱拿出來,給兒子做了一件褂子一條褲子。

第二天,因為薑小小要去村長家做菜,所以沒讓她進廚房。

喝了二伯娘煮的玉米粥,吃了一個玉米麵餑餑,薑小小就由張氏領著去了村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