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鍥吃完後把餐盒裝進塑料袋,拿到樓梯口的垃圾桶扔掉,對陳鉞從見麵開始就要把他盯穿的眼神視而不見,摸上門把就要開門進去。
“誒誒誒,等會兒!”陳鉞連忙叫住他,“反正他一時半會兒還睡不醒,聊會兒?”
林子鍥轉身靠在牆上,手伸進衣兜裏等著他的話茬。
林子鍥那邊是等好了,陳鉞這邊又卡殼了,兩人幹瞪眼了好幾秒鍾,見林子鍥又要轉身進房,陳鉞趕在他摸上門把的時候開口了:“等會兒!問你個事兒!就……你跟他怎麼回事兒?”
林子鍥語氣沒什麼波瀾:“沒什麼。”
“哄鬼呢你,”陳鉞抬手指了指病房,“我哥們兒,前天喝了一晚上的酒,喊了一晚上你的名字。”
林子鍥緊緊抿著唇,衣兜裏的手慢慢攥緊。
陳鉞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林子鍥的下一句話,舔了舔嘴唇試探的問出了他這些天根據徐隸的舉動猜出的那個想法:“徐隸他……是不是喜歡你?”
林子鍥的手徹底攥緊,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這無疑是一個禁忌的問題,無論是校園還是社會,都不能被人提及。
它會把人推向世俗之外的深淵,被世人的一言一語所掩埋,最後萬劫不複。
“別誤會,沒惡意。”陳鉞連忙說,“徐隸是我哥們兒,這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會爛在肚子裏。”
“我其實早看出來了。徐隸你也知道,心高氣傲的,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我是因為小時候就跟他玩,所以現在還能跟他玩在一起。但你倆,高二開學到現在相處三個多月,以他那臭性格,不可能跟你同吃同住同行的。而且……”陳鉞回想起那一天都有點後怕,“而且我跟他去你家那天,你那時候意識不太清醒不知道,他差點把你養父打死了,我拉都拉不住,跟瘋了似的。跟他處這麼多年,沒見他這麼失控過……”
“你別說了。”林子鍥打斷他的話,“我跟他不可能。”
他不能拉著徐隸走向錯誤的深淵,不能讓徐隸和他一樣陷在惡臭的沼澤裏。
徐隸不能這樣,他該永遠站在陽光下,踏著陽光走屬於他寬敞明亮的大路,登上與他才華能力匹配的高處。
但他低估了徐隸的心意,也低估了自己對光的渴望。
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步步淪陷在徐隸的溫柔鄉裏。
他是那麼的好。
“阿鍥。”
林子鍥放下手裏的書,抬頭看他:“嗯?”
“沒什麼,叫叫你。”
“快躺好,沒事別瞎叫。”林子鍥皺了皺眉,卻是輕輕勾了勾嘴角,再度低下頭看書。
徐隸傷口恢複得差不多,已經可以自主活動,此時他側著身子,一手撐著頭看著林子鍥。
窗外是明媚的日光,窗內是垂眸看書的林子鍥,溫暖柔和的灑在他肩頭,柔亮的暖光勾勒出他精致分明的側臉,小巧的鼻頭有些泛紅,估計是剛剛出去的時候凍著了。
十二月的天氣雖說日頭高照,但寒徹的冷風依舊爭先恐後地入侵著外麵的人。
“阿鍥。”
林子鍥抬眼看他。
“過來。”
林子鍥放下書,走到他床邊:“怎麼了?”
徐隸坐起身,往另一邊挪了挪,拍了拍空著的床鋪:“坐。”
林子鍥乖乖坐下,問他:“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徐隸一把捉住他那雙修長漂亮的手,涼的跟冰坨子似的,徐隸低頭朝掌心裏的手哈了哈氣,然後放進自己熱乎乎的被窩裏捂著:“給你捂捂手。”
林子鍥輕輕掙了掙,換來的是徐隸捂的更緊,還有他略帶抱怨的話:“別動,太涼了,我給你捂捂。”
溫熱源源不斷的從包裹著自己的那雙手心裏傳來,一寸一寸的流遍全身,最終彙聚在早已淪陷的心間。
林子鍥的心牆寸寸瓦解,徹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