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將軍沒有回他到底要不要讓他去洗衣服。
兔子有點惶恐不安,渾身僵硬往前趴了趴。
突然,馬兒一個轉彎,他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外飛去。
女將軍瘦長的手臂一把撈住他的腰,大為惱火,聲音都冷峻許多,“不要命了!”
兔子感到自己被那隻手臂牢牢固定在身後溫暖的懷中。
他心中的惶恐不安仿佛被嚴厲的話給衝走,突然,心頭又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窘迫。
主人的手牢牢抓著他的腰。
主人甚至為了防止他再次滑落,將下巴壓在他的右肩上。
兔子雖然知道這是主人怕自己掉下去才這樣,可是這個姿勢,他真的覺得很別扭。
不過,主人對他真好——也沒說讓他洗衣服。
真好。
兔子以前與人牙子住在一塊兒時,人牙子還給手下的奴隸接各種髒活累活。
他們白天被帶上街,讓別人相看買賣,晚上就做各種各樣的苦活兒。
大多數奴隸都是想要早一點逃離苦海的,所以盡量好好表現自己讓買家看中他們。
隻有他,一直留到最後。
也不知道人牙子都從哪兒搜羅來的髒衣服,兔子夜夜洗衣。
他每夜重複的動作就是從井裏打水,機械性搓衣服,掛晾起來,忙到深更半夜,甚至天初曉白。
手基本每天都會泡皺,搓衣服一用勁兒皮膚就要發爛。
若要用棒子去捶洗衣服,衣服破線了破洞了,他就要挨上一頓鞭子。
兔子不喜歡洗衣服,也不喜歡被人牙子打。
可是不洗衣服,人牙子每日供他吃喝不見他進項,肯定就會打他。
主人沒說讓他洗衣服,也沒說打他,甚至還救了他。
兔子心中有一種隱秘的高興,他微微靜聲笑起來。
風快速刮過他的耳畔,他覺得腰間的手用了一點勁兒。
那握著黑色韁繩的修長玉手也在往上拉。
女將軍“籲——”一聲,馬兒停在一座寬綽氣派的府邸前。
兔子不認識幾個大字,他就看出了牌匾上最開頭的那個字是“大”。
“我家,大將軍府。”女將軍看他傻傻盯著燙金牌匾看,便隨口道。
哦?原來她是個大將軍?
兔子眨巴下眼,主人真的好厲害,官職那麼大!
女將軍鬆開手,自己跳下馬,月牙白的衣衫在風中搖曳成一朵白牡丹。
兔子茫然看著她,她下去了,可自己還不會下馬啊。
她牽著韁繩,見兔子沒有動作,側著腦袋自言自語道:“還是我抱你下來吧。”
兔子一聽,慌張著用腳去找馬鞍兩側的腳踏,還真讓他找到一個。
他從馬上下來,由於速度太快,慣性讓他後退兩步,剛好躲開了女將軍的手臂。
兔子透亮的眼睛看一眼女將軍,又馬上低下頭,囁囁:“謝謝主人好意。”
女將軍淡淡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她皺皺眉,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買錯了人。
她沒說話,領著兔子進府。
前庭沒有幾個人,她們在打掃庭院,有個衣服顏色比其他稍微深一些的婢女走過來。
“小姐。”婢女走近作禮。
“我爹呢,現在在家嗎?”
“大將軍今日去了軍營,現在還沒回來。”
兔子束起長長的耳朵,迅速接收到有用信息。
嗯,主人的爹爹才是大將軍!
也是,大將軍這種官位聽起來像是矍鑠老頭兒才能當的。
主人那麼好看,才不是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