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老兒看了一眼芊兒,對霍興安道:“我們去過撫州了,你說的那個蘇將軍,我們找過了,沒有找到。”
“哦,原來你們去過了。”
樵老兒點頭:“我們是去打聽馭空子的事情,也順便打聽了一下蘇將軍的戰死之處。不過,看來誰都不知道。附近的百姓都逃走了,金兵也都退到了宣德。”
霍興安歎息了一聲。
樵老兒道:“好在我們找到了那勃術巴的小妾,才打聽到勃術巴將馭空子帶到了海拉去。”
從樵老兒的講述中,霍興安得知,原來那天芊兒不辭而別,是急著去和樵老兒會合,之後她和樵老兒去了撫州。鐵木真的大軍攻下了撫州後,按兵未動,看樣子準備興師西進,芊兒和樵老兒商量後,認為鐵木真等去汪古部處開部落大會並沒帶多少人,隨軍家眷肯定都還在撫州,勃術巴隨行的家眷應該也在那裏。於是芊兒潛入撫州,找到了一個隨行的勃術巴的小妾,那是勃術巴最疼愛的小妾。芊兒拿劍逼問她,小妾為了求活,便把勃術巴囚禁馭空子等高手的事都告訴了芊兒。
樵老兒道:“那個小妾不僅說了馭空子的事,還說了和興安公子的令堂有關的事。”
霍興安非常想知道,便請他快說。
原來芊兒在逼問那小妾的時候,也問了她有關霍興安母親的事,小妾便說了一件事:那小妾原本嫁給了一個校尉,但校尉第二年便死了。早已看中她的勃術巴趁機親近她,說要納她,同時意欲非禮,她不肯就範,給了勃術巴一個嘴巴,勃術巴大怒而去。事後一個家丁勸她,說還是從了的好,因為這個家丁的親兄弟是勃術巴的手下,曾偷偷的告訴他,說霍興安的母親當初就是因為不答應勃術巴,還差點用刀殺了勃術巴,而被勃術巴一掌打死的。懼怕之下,那小妾隻好順從了勃術巴。
聽到這個真相,霍興安憤怒的將拳頭握的格格直響,眼角也湧出淚來。他終於不再有丁點懷疑和猶豫,動蕩與漂泊的宿命,仇恨與悲傷的起源,就像天邊的滾雷一樣,震動著他此時的內心。他仰望天邊,心裏默默道:母親,兒子一定要為你報仇!我要將勃術巴的血,奉祭在你的墓前!
芊兒看了一眼霍興安,知道他現在內心充滿難抑的恨意。“你要殺那勃術巴,還是再練十年功夫吧。”她道。
霍興安心裏非常感謝芊兒,聽她這樣譏諷,並不生氣,卻是附和她道:“你說的對,我現在遠遠不是勃術巴的對手,”他看著她俏傲冷靜的眼眸,“但我一定要找到機會,哪怕……”
“哪怕同歸於盡?”
“我……”霍興安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不管他的心情如何,芊兒是一定會嘲笑他的。
樵老兒歎道:“興安公子報仇心切,但現在勃術巴功夫莫測,身邊又高手眾多,還是要先忍一忍,從長計議。”
霍興安望著茫茫的兩岸和流水,忽然感到仇人是那麼的強大和不可企及。
樵老兒對芊兒說:“現在馭空子死了,那青城神狴也早就死了,哎,你也不用再找他們了吧……”
芊兒道:“那青城五老還活著呢,當初要不是他們鼓動青城神狴去索要地圖,怎麼會……”她哼了一聲。
“聽教裏的人說,青城五老和青城派弟子到處在找青城派的代掌門聶摩天,那聶摩天自從和洪道門的婁人莽打鬥了幾場後,兩人便一起失蹤了。”樵老兒道。
“那個聶摩天,已經死了。”霍興安道。如果是其它人,霍興安不會告知聶摩天的事,怕惹上麻煩,在莫老莊的時候他好心的告訴了莫清晏,卻被青城五老綁架了去,但對芊兒,他不想隱瞞,他知道芊兒母親的死與青城派有關,也很同情她的遭遇。
“他死了?”樵老兒問道。
“是的。”霍興安將偶遇聶摩天、之後埋葬聶摩天的事告訴了他們。他拿出聶摩天的短劍道:“這就是聶大哥臨死前贈送給我的劍,當時在汴京時,你們因此誤會我是青城派的人。”
樵老兒一笑:“當時興安公子怎麼不說?”
“聶大哥說他是被人毒死的,後來,我又遇到過四處打聽聶大哥的人,看樣子不懷好意,我又受聶大哥之托,怕出什麼意外,就沒有說。”
樵老兒點點頭:“興安公子要是不說這件事,江湖上恐怕沒人知道。”
“青城五老已經知道了。”
“哦?”樵老兒疑道。芊兒也疑惑的看著他。
於是霍興安將莫老莊發生的被莫清晏鎖在鐵屋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當說到青城五老逼問他那張圖的時候,芊兒緊張的問他:“聶摩天給了你一張圖?”
“是的,他臨死的時候托我將那張圖送到青城派,我受聶大哥之托,就一心想完成他的遺願,就是青城五老不問我,我也會將那東西給他們,可是他們說什麼也不信那張圖被人搶走了。”
芊兒道:“你這麼不負重托,看來那聶摩天對你恩重如山。”
“聶大哥隻是對我很信任。”
樵老兒看了眼芊兒道:“聶摩天臨死前遇到興安公子,也算幸運,否則那圖可永遠不知下落了。”他轉對霍興安道,“可是興安公子說那張圖被人搶走了……”
“是被月婆搶走了,後來聽說星婆又搶了去。”
“是她們!”樵老兒臉上倒顯出一絲喜悅來。
芊兒道:“你怎麼會遇到枯嶺三婆?”
“我去袍客山莊找黑袍客,我以為是他當年殺了我爹。在那裏我遇到了星婆。”霍興安又將遇到星婆,之後在無人穀被月婆搶走牛皮圖的事簡要說了一遍。隻是他和悅兒之間的事三言兩語的帶過了。
芊兒輕哼道:“星婆果然每年都去那裏,這次還順便成人之美。”
“是星婆對月婆說,有意收我和黑袍客的女兒為徒,才把那蘭悅姑娘帶出來的。”霍興安道。
“所以你滿心歡喜,恨不能遠走高飛,連仇也不報了。”
霍興安被芊兒說的有些羞赧,心想,才不是那樣的。“那黑袍客已經死了。”
“所以你正好將仇報在他女兒身上。”
霍興安心道,她這樣說,也確實是我當時的想法。“哎,”他歎道,“後來,星婆追月婆而去了,我帶著她往北走,也算是心裏有一股氣吧。”
“後來喜歡上人家了,氣也消了。”芊兒道。
霍興安被她說的不好意思,不知該怎麼回答。
樵老兒道:“你說你從青城五老手裏逃出來,那黑袍客的女兒還在莫老莊?”
霍興安搖搖頭,看著遠處道:“她被蒙古的小王子剌爾丹帶走了。”
芊兒道:“原來你到蒙古大營來,是為了找她。”
“不,”霍興安痛苦道,“我這次是為了找勃術巴。”
“那下次就是為了找她嘍?”
霍興安默然不語。他不確定會不會去找悅兒,盡管他終會去找她的,但現在,複仇的欲望占據了他的全部,他心裏念的,隻有勃術巴。
見霍興安不說話,芊兒道:“那剌爾丹和她成了婚,你又怎麼辦呢?要去棒打鴛鴦嗎?”
芊兒的話深深的刺傷了他,他幾乎要流下淚來。
“那你隻能去剌爾丹的帳下做一個衛兵,也許還能天天看到她。”
霍興安心裏像是在滴血。
芊兒輕哼一聲,像是看到霍興安痛苦她更痛快一樣。
樵老兒問芊兒道:“那半張落在枯嶺三婆手裏的圖,應該是洪道門所持的半張吧?”
芊兒點頭:“洪道門的人說,門下的一個弟子偷了圖獻給青城派,但被馭空子的師弟三墟煙追上打死,搶了回來,後來三墟煙在和青城派的聶摩天等一番混戰後吐血而死,混戰後聶摩天和婁人莽都不知去向了。”
“那就是了。”樵老兒問霍興安,“興安公子可看過那圖,對圖上畫的有印象嗎?”
霍興安搖頭道:“我隻是看了幾眼,就被月婆搶了去,後來,青城五老也逼著我畫下那張圖,可我什麼都記不起來。”
芊兒道:“你天天揣著那東西,卻從沒看過?”
“從來沒有,”霍興安道,“我隻以為是聶大哥的一個貼身的東西,想留給他的家眷,就像,就像你給蘇大哥的那個東西一樣。”
“蠢豬。”
樵老兒微微一笑:“興安公子要是能多看幾眼好了。”
霍興安心想,我就是多看幾眼也畫不下來呀,她說我蠢豬就蠢豬吧。他又想,以芊兒那麼聰明,一定是看過一遍就能臨摹下來。他忽然想到圖上的幾個字:“哦,我想起來了,上麵有日焰島幾個字,還有歸什麼島……”
芊兒眼睛一亮,對樵老兒點了一下頭:“是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