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興安不再猶豫,立即向洞的另一邊快步而去,幾個仆婦遠遠的躲開,那個開鎖的婦人拿過壁上的蠟燭,也向他趕去。
“小公子。”那個婦人在後麵喊他。
霍興安停下,看她跟上來,心生歉意,心想,把她丟在那兒,人麵妖花肯定饒不了她。
“往這邊來。”她指了指左邊,隱約有一個小洞。
他們一起鑽進了小洞。小洞很矮,佝僂著背勉強能前進。前進了十多丈遠,洞變得更窄了,他們隻能爬著向前。霍興安跟在她的後麵,感覺身上全無力氣似的,爬了一會,居然跟不上她。
他喘著氣,心道,看來這幾日沒吃東西,確實餓的沒力氣了。
見霍興安停下來,前麵的婦人說:“小公子喝了那湯,慢慢的,肯定會有一段時間使不出氣力。”她停下來等他,說,“那不是參湯,是一種酥肉軟骨的藥,喝了你便無法隨意使力,縱有功夫在身,也打不過她。”
“多謝相救。”
“小公子不必客氣。”
歇了會兒,霍興安覺得恢複了點兒,便又和她往前爬。
後麵的洞裏傳來了人麵妖花的呼喊:“小官人,你在哪兒呀?”
婦人急忙吹滅了蠟燭,頓時一片漆黑。她小聲說:“人麵妖花馬上就知道我們在這裏了,我們要快點爬過去。”
“爬過去是什麼地方?”霍興安問。
“我不知道,也沒去過。總之比在那洞裏好。”
“你怎麼知道能爬過去?”
“我也不知道,是猜的。我有時會聽見這小洞的裏麵有回音,所以想,那頭可能還有個洞。”
“哦。”霍興安心下佩服。
他們又爬了一會,洞頂又矮了許多,再進幾丈,他們隻能匍匐在地,用肘和手蹭著洞壁一點點向前。這樣堅持了不遠,霍興安聽見了滴水的聲音。
他們鑽出豬腸一般的洞道,滾落下來。霍興安四處摸了摸,身下是泥土,四壁都是石頭。那個婦人站起身,也四處摸了一遍,說:“看來這裏是個小洞。”
霍興安倚著石壁坐下,聽見洞道那頭隱隱的響動。“她可能也會爬過來。”她問那婦人,“之前你發現了這個小洞,怎麼沒想到藏到這裏來。”
“就是藏到這裏,人麵妖花也會發現。現在有小公子你在這兒,我就不怕了。”
“我現在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隻要小公子恢複了氣力,她便會忌憚你,她就不敢進來。”
“我聽見有滴水的聲音。”霍興安道。
“我摸到了,是一個小水窪子,水從上麵滴下來,這小水窪子的水慢慢的滲進地裏去。”婦人說。
霍興安心道,沒想到這裏是個死路,如果那人麵妖花把洞那頭給堵上的話,我們豈不是要困死在這裏?他聽見有聲音順著洞道正往這裏來。
婦人探頭一看,一點亮光在洞道中晃動而來。她摸到一塊石子,向亮光處扔過去,隻見亮光亂晃了幾下。一個仆婦的聲音響起:“花娘,花娘讓我告訴你,再不出來,她,她要放蛇進來了,成百成千的放進來。”
“她果然不敢自己過來。”婦人道,“你喝了那湯,她還是忌憚你,現在沒有東西綁著你,她更不敢輕易的過來了。”
霍興安說:“我們隻捱得了一時,但是她要是真的放蛇進來怎麼辦?這裏什麼都看不見。”
“我沒見她有蛇,就是要放蛇,她也要現去外麵抓,她定是在嚇唬我們。”
霍興安鬆了口氣。
那個來人傳了話之後,回去了,亮光在洞道中消失。“還不知大娘貴姓?”霍興安問道。
“本人免貴周氏。”
“周大娘,”霍興安說,“我們隻有趁她不備的時候,衝出去才行。要是困在這裏,我們遲早還會被她抓到。”
“我也是這麼想,”那周大娘說,“那也要等小公子好起來才行。”
霍興安點頭。按照周大娘所指的地方,他沿著洞壁摸過去,摸到了那個小水窪。他捧起水大口的喝起來,也不管水是不是髒汙,這下喝的痛快,喝的肚子都鼓起來。
喝完水,霍興安感覺好多了,仿佛大旱逢甘霖一樣。他歎了口氣,問周大娘:“你為什麼救我?”
“我見小公子一身正氣,絕不似市井裏那些浪蕩輕浮小子可比。那些美俊小子被人麵妖花抓了來,見了她淫.聲.浪.態的樣子,無不心甘情願的和她雲雨交.歡,隻有小公子你沒讓她得逞。若是你著了她的道兒,就可太可惜了。人麵妖花最喜歡說的一句,就是‘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教君骨髓枯’。”周大娘繼續道,“虧了你把持的住,否則你會像其他被抓的男人一樣,變得身虛體弱。到最後,會被扔井窟窿裏。”
霍興安心裏大驚:“井窟窿裏?”
“是的,那人麵妖花會不停的喂藥給你,不分日夜的折磨你,到最後,你連站起來都不能行的時候,她覺得玩夠了,便把你拖到井窟窿那。你睡覺的地方的後麵還有個洞,洞裏麵拐兩個彎有個很深的窟窿,裏麵埋著不知多少男人的屍骨。我們誰也不敢靠近那裏,都怕那裏忽然冒出一堆鬼魂來。”
霍興安聽的毛骨悚然。心想自己差點入了虎口,幸虧被周大娘救出,不僅對她萬分感激。
“從沒有人逃出去過嗎?”
“從來沒有!人麵妖花有功夫,而那些男人隻會討好她,隻有小公子你不怕她。”周大娘長歎道,“我也是被抓來的,在這裏作仆役都五年有餘了。”
霍興安忽然想到一點,問她:“我見這裏的人,臉上都……莫非是人麵妖花弄的?”
周大娘點頭道:“人麵妖花隻要見到美貌的少婦,便抓了來,毀掉她們的容顏。”
霍興安大驚,擔心她是否也把那蘭悅抓了來。
“她見不得別人比她美,隻有弄醜她們,她才高興。我們被抓來,受了這番毒刑,比死還難受,整天的哭,她還逼我們做奴仆,有那不從的,便被她割了舌頭耳朵,甚至弄死的。”周大娘抹著不斷淌下的眼淚。
“這個惡毒的妖婦,非殺了她不可!”霍興安氣憤不已。
“我們必須先想法逃出去。”
霍興安咬牙點頭。
在這黑暗的洞裏呆了大半天,霍興安方覺恢複了許多,握拳也有力了。洞道那邊卻什麼動靜也沒有。他和周大娘商議了一下,決定自己先爬過去探個究竟。
霍興安順著原路爬回,一直到了入口,卻發現先前那個困住他的大鐵籠子正罩在洞口,他若是出去,必得被機關封在籠子裏不可。霍興安心想,這妖婦還真是有辦法。洞外有一個仆婦正守在那兒,看見霍興安出來,便立即去告訴了人麵妖花。
霍興安縮回了身子,往裏麵退去,聽見人麵妖花在外麵嬌笑:“本來呢,我想把洞給封死,可又不想你憋死在裏麵……小官人這麼討人愛,我怎麼忍心讓你死呢?我還沒有和你作樂尋歡呢,這一生一世我可都不甘心呀……快出來把,你我和好如初,妾身聽憑你發落就是……”
霍興安沒有理她,慢慢的回到了暗洞裏。他將那頭的情況說給周大娘聽,她也沒了主意。
霍興安茫然的呆在洞裏,喃喃道:我們像甕中之鱉,早晚得被她捉了去。黑暗中一片死寂,隻有滴水的聲音,顯得格外震耳。
周大娘在洞裏來回走動著,敲敲這兒,打打那兒。
“咦?”她好像發現了什麼。
“怎麼?”霍興安問她。
“那滴水的上麵聽起來像是空的。”
霍興安摸到她身邊,她摸到霍興安的手,將燭台給了他,說:“這上麵,我夠不到。”霍興安個子高,他拿著燭台,是沉甸甸的銅底座,他伸出胳膊去敲最上麵的地方,那後麵似乎隱約有回聲。他又試了周圍,隻有在他的肘處往上有回聲。
霍興安說:“如果那後麵是空的,我們把石頭挖開,興許能出去。隻是……”
周大娘明白他的意思,道:“小公子踩著我,就能使上勁力了。”
“這……”
“隻有這樣了。”
這樣的情形下,霍興安也實在顧不上禮數了。周大娘跪俯下身子,霍興安踩在她的背上。他撫摸那片洞壁,有石頭,有泥土,以石頭為多,水是從一個石縫裏慢慢的滲出,落下。他使勁敲壁,後麵回音清晰了些。他跳下背,對她說:“我們挖出去!”
沒有鋒利的器具,隻有一個銅燭台,挖起來著實困難。霍興安又不能總踩著周大娘的背,挖一會兒,他們便得歇息一會兒。這樣挖了半天,隻挖出三塊石頭來。
黑暗中不知時日長短,直到一個仆婦爬進洞道,推了一屜飯菜過來。她說人麵妖花怕霍興安餓死了,特來送吃的。霍興安當然不敢吃,也不去取,不久之後聽見啃咬的聲音,想是老鼠去以身試藥了。
他們以水充饑,繼續鑿挖,不知過了幾日,挖開了有三掌寬的大小,足見石壁之厚。又堅持了很長時間,霍興安幾戶筋疲力盡,才觸到一些小塊的石頭,同時也開始有細流從中冒出。他們停下來休息,聽著仿佛小瀑布一樣的水聲,心裏大喜。
仆婦開始經常來送飯食,見他們不吃,也照樣推進來。洞裏的老鼠開始多起來,有時滿地亂竄,甚至在霍興安睡覺時鑽到他的衣服裏。霍興安想起被月婆用迷香迷倒的情形,心裏暗自慶幸:幸虧那人麵妖花沒有迷香那玩意兒,否則自己難逃一劫。
終於一日,霍興安捅開了最後一塊石頭,看見了光亮,一股水流也湧進來,嘩嘩的淌個不停。他沒有力氣攀上去,便騎在周大娘的肩上,由周大娘將他舉上去。霍興安擴大了洞口,擠了出去,發現在一處深井的底下。這看來是一處枯井,井壁長滿了草和青苔,底部一些殘水看來是下雨所積,正向他鑿開的洞裏流去。他用燭台在井壁鑿出落腳處,吃力的爬了上去……外麵天光刺眼,他翻出井沿,躺倒在地,喘息好久。
環顧周圍,是個幽靜的院落,卻雜草叢生,仿佛荒蕪已久似的。他向井下喊話,讓周大娘等他回來。
他推開一個虛掩的門,進到一個滿是塵灰蛛網的屋子,找了半天,找到一些碎布。他將布結成一條長繩,再次下到井底,將周大娘從洞裏拽上來。
他們相望而喜,周大娘替他擦去臉上、頸上的泥水。霍興安惦記那蘭悅,說,周大娘,我們快離開這個地方吧。周大娘點頭,他們互相攙扶著,向院子外走去。
他們穿過一個月門,轉過去,看見有一片樹林。正打量間,聽見凶狂的狗叫聲,兩條狗不知從何處竄出來,堵住了他們的去路。霍興安將周大娘護在身後,準備將兩條惡犬趕走。兩條狗磨著爪,左右搖頭,伺機而撲。僵持了一會兒,忽然一聲呼哨響起,兩條狗似乎得了命令,向後退去。霍興安抬頭,見前麵一間屋子的房脊上飄曳著裙裾,一個女子花枝招展,正是人麵妖花。
“小官人怎麼出來了呀,就這麼舍我而去了嗎?小妖婦可就心碎了。”
霍興安一見她,想起她的惡毒,怒氣立即上湧。
人麵妖花手一揚,一張漁網飛蓋下來。霍興安反應很快,就地一滾,躲開漁網,而周大娘被蓋在了網中。人麵妖花跳下來,一扯網,將她卷到了一邊,又向霍興安拋過來。霍興安一閃,扯住網,掄了幾轉,人麵妖花跟著也轉了幾圈。他扯緊漁網,一掌向她拍去。
本來以霍興安的功夫,人麵妖花全然不是對手,但困了這麼多日,身子極虛,這掌穿心鬼手印便毫無力道,人麵妖花從容避過,吃吃而笑:“小官人想是手下留情,不忍傷了女兒身,好待日後與我親熱相好……”
霍興安不和她囉嗦,使出繞粱燕的身法,與她斡旋。人麵妖花不知師出何門何派,腿法倒是迅厲,拳法也不落窠臼,淩空和他對了數招,霍興安沒占到便宜。霍興安心裏焦躁,大喝一聲,長臂欺近,連攻人麵妖花麵門,她慌忙閃躲,霍興安趁機將她手中的漁網搶了來。他咬牙提氣,幾下快拳,掃落人麵妖花飛踹而來的腿,她一個後翻,被逼到牆角。
今日我要為民除害。霍興安瞪著她,橫肘,平掌,指向她的喉嚨。人麵妖花一下子餒了神色,滿臉哀求:“小官人以強欺弱,我這樣一個弱女子,你怎麼忍心下得了手?”
霍興安心想,你還敢說你是一個弱女子?
周大娘在一旁急道:“別聽她的。”
人麵妖花見霍興安臉色凝重,眼含怒氣,不禁臉色煞白。她強作笑顏:“小官人饒了我吧……”
霍興安往前逼近一步,忽然,人麵妖花解開了衣服,她手指飛快,抖肩晃腰,衣裳紛紛落下,霍興安一驚,急忙甩出漁網裹住她。人麵妖花嬌笑連連,玉體蠕動,霍興安扔掉漁網,不敢看她,趕快拉上周大娘急急的離開。兩條狗追了上來,霍興安抬腳踢飛它們,和周大娘往小路上奔去。
這一片宅院是城南的某個地方,霍興安和周大娘從小路跑到了大路上,見有行人來往,知道人麵妖花不會再追來,才鬆了口氣。
周大娘說:“小公子不該放了她。”
霍興安喘著氣說:“我和她——後會有期。”
路人看見周大娘的樣子,紛紛驚愕的躲了開。周大娘見狀,從衣裙上撕下一塊來,裹住了頭臉。“這樣不招眼了,小官人也別見怪。”她深深的歎氣。
“周大娘家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她看了看周圍,說:“這裏應該是建康,離這兒二十多裏,有個莫老莊,我就住在哪裏。”
“周大娘,我著急見一個人,待我見了她,就送你回家。”霍興安道。周大娘點頭。
有了之前進城的經驗,霍興安怕人麵妖花又化妝成老婦跟來,他和周大娘一路上小心警惕,也一路打聽著找向之前所住的客棧。霍興安一路擔心,越接近那客棧越提心吊膽,生怕那蘭悅沒了蹤影。
當在客棧裏見到那蘭悅的時候,霍興安禁不住濕了眼眶。
那蘭悅見到霍興安蓬頭垢麵的樣子,也是又驚又喜。她也禁不住淌下淚來。這些日子,那蘭悅茶飯不思,清瘦了許多。霍興安看見那蘭悅,喜不自勝,見她眼中淚水晶瑩,心中感動,很想握住她的手,或擁住她的肩,替她拭淚,但還是在椅上坐下,微笑的看著她:“悅兒,你一直在這兒等我?”
悅兒哽咽著點點頭。這麼多天來,她憂心忡忡的等著,從沒有這麼焦急憂愁,離家那麼遠都沒有如此牽掛。此時她真情流露,自覺不好意思,見霍興安看她,更加羞澀。“公子……”她以指撫頰,輕抹淚痕。
“我要是不回來,你會一直等下去嗎?”
那蘭悅低了頭:“我知道公子一定會回來的。”
“悅兒……”霍興安心裏說,我再也不會丟下你離開了。
從那蘭悅口中,霍興安得知自己在外竟然已經半個月了,心裏也挺吃驚,不料自己竟然能捱得這麼久。看見他們久別重逢,周大娘也替他們高興。得知是周大娘救了霍興安,那蘭悅向她深深謝拜。
霍興安叫了一桌的飯菜,和周大娘謙讓了一下,便狼吞虎咽起來。那蘭悅神情憐惜的看著他,不斷將盤中肉食夾給他。
吃了飯,霍興安又洗漱一番,換了衣服,周身清爽,英姿颯颯,周大娘看得暗讚,心道,真是俊朗少年。
霍興安和那蘭悅說了被人麵妖花擄去的事情,那些淫浪之事隻字未提,那蘭悅心裏自怪不已。聽到那人麵妖花的種種惡行,那蘭悅也暗暗驚恐,勸霍興安早早離開此地的好。但霍興安一心報仇,怕人麵妖花逃之夭夭,提議去搗毀她的魔窟。周大娘怕人麵妖花有援手,那蘭悅怕霍興安再次中招,隻建議報官,霍興安躊躇未定。
那蘭悅和他說了剌爾丹奪回被偷包袱的事情,霍興安心中起疑,尤其是看見滿屋的食盒與華服美衣,心裏有些莫名的妒忌,又有些莫名的擔心。當天,正當他們談話間,剌爾丹的手下又來送點心,霍興安叫住了那人,對那人說:“請回稟你家小王爺,他的好意我們感激不盡,多謝連日來對悅兒的照顧,我們有要緊的事,馬上就要離開這裏,待他日有機會一定請你們小王爺暢飲一杯,還他的禮。”他本來想請那人一聚,但話到嘴邊,改成了他日。經人麵妖花這一事後,霍興安隻覺此地不宜久留,也不想再招惹是非,即使那剌爾丹是個正人君子,他也不欲結交,隻想和那蘭悅速速離開。那蘭悅見狀也沒多說,隻是請那人稍等,她草草寫了封信,托那人帶給剌爾丹。
那人走後,霍興安欲言又止。知道霍興安想說什麼,那蘭悅輕聲道:“那個人好心照顧了這麼多日子,我們不辭而別,他會不會怪我們失禮啊?我寫了些感謝的話,算是道別。”
霍興安隻好順著她的話敷衍道:“嗯,忽然走了是有些失禮,等日後再來還禮吧。”
他們匆匆收拾了一下,準備趁天色還早,早早動身,先將周大娘送到莫老莊再說。臨行前,霍興安要和店家結賬,他不想欠那個剌爾丹的情,而店家卻執意不收,說是怕小王爺怪罪,霍興安心裏更是不快了。
剌爾丹正坐在和那蘭悅對飲過的茶館裏。
讀過那蘭悅的信,又得知那蘭悅所找的人安好的回來,他非常失望。他捏著信,閉目了半天,歎了口氣,然後才將那信慢慢的收入懷中。
隨後,剌爾丹來到那蘭悅住過的那家客棧。
在霍興安下落不明的那些日子裏,那蘭悅一直鬱愁不出,他差人邀了幾次也被委婉回拒,心裏知趣,也就沒來冒昧的拜訪。如今,人去屋空,心裏隻道錯失良機,剌爾丹不禁暗暗跺足。進了那蘭悅住過的屋子,剌爾丹在她的床邊坐下來。他拿起那蘭悅用過的被子深深嗅了嗅,長歎一聲:“漢人說,相思之苦,求之不得,輾轉反側,是不是就是這個滋味?”
他環顧屋內,發現他送給那蘭悅的衣物等都沒有動,點心也僅僅掰開了一塊。他又翻開圓幾上的一盒酥餅,看著長滿黴斑的點心,不快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