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第七章(1 / 1)

“你就這麼讓他住下了?”

席間,古香古色的風雅包廂裏,季筠海臉色不是很好看。

季筠海的長相是偏富有古典韻味的硬朗與柔美又不造作的結合,初見會讓人忍不住感歎英氣逼人,鋒利得讓人不敢長久直視,但若是你敢刀鋒舔血仔細端詳片刻,便又能從他那雙含情眸裏嚐到醉人的深沉,實在是將兩種氣質糅合得恰到好處,且他身材高大,從小跟著父輩在軍隊裏訓練,身上有種不同於在座其他三個人的軍人氣質,沉穩內斂又鋒芒外露,猶如被刀鞘按下寒光的利刃,雖然看不見刀身是如何令人膽戰,但足以讓人想象出它削鐵如泥時的迅猛和殺伐果決。

“穩賺不賠的買賣,有何不可。”接話的是坐在靠門方向的年輕人,身著米白色西裝,腳上穿著白色皮鞋,都是當下最流行的新款式,這一身幾乎可以抵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口糧,他完全沒有被季筠海的氣勢影響,一直保持食指和中指彎曲輕輕撐著側臉的姿勢,氣定神閑的端起茶抿了口。

“筠海、奕青,這件事,阿宴之前與我商量過,對方無依無靠年紀尚小,換作是誰遇到這種情況,都不可能撒手不管。”沈夢鶴及時出聲,“況且來路不明的人,還是留在身邊更放心一些。”

在座的說了一圈,唯獨當事人默不作聲。程宴捏著茶盞把玩,明黃色燈光將青色薄如蟬翼地杯沿照得通透。

“不過一個來路不清莽莽撞撞的小子,還真能在這鳳城翻出天來不成。”坐在門口方向的人叫楚奕青,是鳳城財政司司長的公子,楚家與季家關係密切,兩家公子從小一起長大,若當初生下來的一個是男娃娃一個是女娃娃,這兩人湊成一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姻緣在鳳城也屬實是一段佳話。

“我並非忌憚他,隻是這段時間北邊動作頻繁,局勢並不安穩,明麵上都已經是繃緊的強弩一觸即發,暗地裏結的網更不知道纏繞得多廣了。多方勢力角逐必然要牽一發而動全身,鳳城近來進出人員複雜,”言及此處,季筠海停頓下來,脊背挺得筆直,黑色軍靴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其他三人心中明了,連楚奕青都收斂起平日裏嬉皮笑臉的紈絝模樣,將杯中溫涼的茶水一飲而盡,季筠海又道,“對於身邊突然出現的陌生麵孔,須多加注意才是。”

“難怪。”程宴視線盯著自己拇指反複拭過的杯沿笑道,“高守義最近幾次三番邀我去他的集賢莊,想必是得了什麼風聲,又或者,是有貴客到了呢。”

“什麼貴客,我看有鬼還差不多。”楚奕青笑出聲來,修長的手指撣了撣前襟正色,“誰不知道他高守義有奶就是娘,專愛做外國人的生意,就差在腦門兒上貼張‘我是漢奸’的條兒了,守義守義,他爹給起的名兒多好聽,糟踐了。”

這三個人的對話沈夢鶴雖不能全懂,卻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他年少時便想要學醫救人隻身前往國外求學,除了成日埋頭在實驗室與圖書館,閑暇時也會看看報紙聽聽廣播,對國內的局勢也能了解一些。但畢竟沈家與季程楚三家不同,在這些話題上曆來不方便過問,久而久之他也就練就了一身老僧入定的好本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遇到這種情況就老老實實坐在一旁喝茶,乖乖數杯子裏的茶葉數。

“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要回一趟部裏,今天先到這吧。”季筠海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他起身拿過沈夢鶴的大衣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你們兩個自己安排,我送十三回去。”

“季哥哥,人家也要你送嘛”,楚奕青說是這麼說,人卻沒動地方,倚在位置上笑得沒個正形,程宴實在沒忍住,伸手用力拍了下楚奕青的後腦勺,也起身穿好衣服往外走。

“程宴!老子遲早被你敲傻嘍!”

身後傳來楚奕青憤憤的大喊,程宴隻當沒聽見,給人留下一個背影。話忒多,他心裏如是想,姚徵要是也這麼鬧,自己想都不用想,當初肯定不會收留他。

想到姚徵,程宴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他晚上吃的什麼,這個時間應該已經睡了,不好再去醫院打擾他,回去後須囑咐劉嫂把鴿子湯燉好,明早給他帶過去。

鳳城已然入冬,空氣都變得冰涼,程宴嗬出一口白氣,司機見自家少爺從酒樓裏出來,提前給人打開車門,車子載著程宴一路未做停留朝程府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