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豐邑坊跑來的賀守唐進入內圍,見到吳德死不瞑目的屍體,眼含熱淚,鄭重地跪下,給柴令武磕了三個響頭。
柴令武沒有避讓,這三個響頭他受得起。
“老賀啊,你激動的心情,本官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你謝錯了人。”柴令武一本正經地指著那匹搖搖欲墜的瘦馬。“他們可全是被本官的神駒踢死的。”
侯德夫歎了口氣,挺身而出:“我是兵部尚書、潞國公侯君集之子,國子監生侯德夫,我親眼所見,神駒踢死了這些人。”
人群中傳出哄笑聲,接著是零星的附和聲。
“我們可以作證。”
漸而,這一聲聲附和彙聚成了一道洪流,讓吳不庸收不了場的洪流。
柴令武笑眯眯地羅圈叉手,然後拔出橫刀:“本官知道規矩,明府要有個交代嘛。”
刀光閃過,瘦馬的頸部噴出少得可憐的血,身子一倒,再一陣抽搐,終於告別了可憐的馬生。
願來生,不再受病痛折磨吧。
……
數十條人命,是誰也不敢隱瞞的。
柴令武是河州治中,又是皇親國戚,真沒人好得抓他。
用什麼理由?
之前萬年縣斬馬的案例在前,袞袞諸公裝聾作啞,如今柴令武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誰能治罪?
你以為柴令武是沒有背景的蟻民麼?
唯有穀陽侯吳謂在朝堂上將柴令武告了。
吳謂卻沒有看到,或者不願看到,自家擔任殿中侍禦史的表親在微微搖頭。
……
大安宮,戢武殿。
太上皇李淵正樂嗬嗬地與柳寶林等人搓著麻將,襄陽長公主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把將麻將牌扔地上,柳眉倒豎。
“阿耶你還有心思打麻將!你的好外孫,闖大禍了!”
……
受召入朝的柴令武沒笏,隻能叉手向李世民行禮。
李世民沒好氣:“柴令武,你好大膽子!竟敢在西市門口打死穀陽侯之子吳德!”
柴令武正色道:“陛下可冤枉微臣了,那吳德明明是臣的神駒踢死的,此事有侯兵部之子侯德夫親眼所見,並有西市百姓為證。”
李世民氣笑了:“是啊!你那神駒可真神了,能踢死數十人。朕且問你,有人目睹你的護衛莫那婁捷持撾殺人,你怎麼說?”
柴令武一本正經地回答:“陛下有所不知,我那護衛吧,他手裏的撾是經過羊同苯教嘎嘎上師開過光的,號稱‘輪回撾’,是一等一的超度法器。經過他超度的人,能夠盡快投生畜生道,洗淨上一世的罪孽。”
太子率更令、渤海縣男、銀青光祿大夫歐陽詢忍不住輕笑。
嗬嗬,這位嘎嘎上師與柴令武真有緣啊!
這個學生,就是慣會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李世民麵頰的肌肉一陣抽搐,想打人。
投生畜生道,你這嘴可真硬啊!
這是六十多條人命!
“你是覺得唐律對付不了你?”
柴令武愕然:“陛下這就冤枉臣了。據臣所知,萬年縣之前判決賀磊的案子,就是這麼判決的,滿朝諸公對此並無異議,刑部、大理寺、禦史台同樣置若罔聞,怎麼到了臣身上就截然不同了呢?”
“是唐律有兩份,還是譙國公府地位不如他穀陽侯府呢?”
滿朝官員被柴令武這話噎到沒法回答。
“他隻打死一人,你打死六十餘人。無法無天了!”李世民麵容微微扭曲。“嗣昌,你覺得朕應該如何處置他?”
雖然吳德的事,隱隱有留給柴令武收場的意思,可柴令武下手,也太不顧影響了,大庭廣眾之下打死六十餘人啊!
柴紹淡淡地掃了柴令武一眼:“臣覺得,要不就罷了他的官?要是覺得不夠,再加一條,永不錄用好了。”
李世民被柴紹這話頂得下不來台。
罷官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找到這有力氣的驢拉磨哩!
永不錄用更是想都別想。
數年未曾臨朝的太上皇李淵突然一身袞龍袍,一臉慈愛地入太極殿,輕輕拍著柴令武的肩頭:“依朕看呐,當罰!且罰酒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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