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議論,”關卓凡笑一笑,“我也是隱約聽到過的;芸兒還,‘女丞相’什麼的,為時太早,不過,無論如何,嗯,照目下的情形看,學成歸國之後,這個孩子,確實能有一番大出息的!”
著,拿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我這個做哥哥的——老懷甚慰!老懷甚慰!”
敦柔公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在一旁伺候的侍女,也不由掩嘴葫蘆。
笑過了,敦柔公主悠悠的道,“漢有女侯爵,唐有女學士,可是,像芸兒這樣,堂堂正正的入學,學成之後,再堂堂正正的入仕,遍覽二十四史,可還沒有過!——哎,這以後,在王爺這兒,這個世道,可是要大變嘍!”
“‘堂堂正正的入學、堂堂正正的入仕’——公主這個話得好!可浮一白!”
關卓凡舉杯,將剩下的半杯酒一口幹了,“隻是,芸兒畢竟在外國入的學,如果這個學,是在國內入的,那就更加之‘堂堂正正’了!”
敦柔公主再替他斟滿了,“國內?”
“對!國內!”關卓凡道,“打過了法國人的這一仗,我要大辦學校!其中,還要辦女校!”
“啊?”
“女校——既隻招女學生,不招男學生,就沒有什麼‘男女大防’的問題,想來,那班冬烘先生的議論,也就可以少一些了!”
“啊……”
“女校——先辦一所‘女子師範學校’!之後再辦的女校,就不愁沒有師資了——就用‘女子師範學校’的畢業生做老師!”
“就像……‘師範館’?”
關卓凡大拇指一翹,“公主對了!”
頓一頓,笑一笑,“我連校歌——‘女子師範學校’的校歌,都叫人寫好了!”
“校歌?”
“對——就像軍隊有軍歌,學校,也要有校歌!”
“不曉得出於哪一位的大筆?”敦柔公主微笑道,“一定是好的!我要洗耳恭聽了!”
“好!”關卓凡笑道,“既如此,我便不揣冒昧,就教於方家了!”
頓一頓,朗聲吟道:
“四千餘載女界冥,大冪忽開新。彬彬文教啟宏宇,惠茲鸞鳳群。海內英嬡萃一堂,洪爐大化均。畫荻課兒,焚裘訓子,無此陶鎔深。”
“十九世紀演烈,坤維憑誰振?一人能醒百人覺,由來師道尊。下之大匹婦責,斯責逾千鈞。今日桃李,他時蘭芷,珍重百年身。”
敦柔公主極留心的聽著,待關卓凡念完了,微微頷首,鄭重道,“好文章!不過,慚愧的很,我才疏學淺,有的地方,竟然聽不大懂?”
“呃……公主太謙了!”
敦柔公主微微一笑,“如王爺之言——‘真不是謙’!”
頓一頓,‘十九世紀演烈’——泰西以百年為一世紀,泰西紀元,目下正值第十九世紀——這一層,我是曉得的;隻是,何為‘演’?典出何處?——這要請教王爺了!”
“是這樣子的——”關卓凡臉上微笑,心裏頭卻是有點兒打鼓,“英國有一位名叫達爾文的學人,做《物種起源》一書;又有一位叫做赫胥黎的,做《進化論和倫理學》等書,他們皆主張‘物競擇,適者生存’——我想,所謂‘物競擇’,差可謂之‘演’?——於是,就杜撰了這樣一個‘典故’出來,嘿嘿!”
“物競擇……適者生存’?”
“對!”
敦柔公主微微偏過頭,凝神思索了一會兒,緩緩的點了點頭,“我想,我大約明白王爺的深意了——”
到這兒,莞爾一笑,“王爺方才‘我想’、‘杜撰’——如此來,這兩闕歌詞、大好文章,其實是——”
關卓凡“哈哈”大笑,“我漏嘴了!這個,呃,其實是我自個兒胡謅了幾句,叫公主見笑了!見笑了!”
心裏:原時空那位不知名的老兄,我掠君之美,同是為了中國的女子教育及解放,你在有靈,有怪莫怪呀!
關卓凡念的這個“校歌”,其實是原時空北洋女師範學堂的校歌,他幾乎一字不易,盜版而來,唯一的改變,是那一句“十九世紀演烈”——北洋女師範學堂創辦於一九零六年,因此,原歌詞為“二十世紀演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