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文化苦旅(3 / 3)

文化心底的共鳴,讓兩岸三地,都受其影響。

“這樣的作品,可稱為‘文化大散文’或是‘曆史大散文’,是一種創新。將作者的親身遭遇與淵博知識,納入其中,而以相當的高度,對民族文化進行總結,這在前人,是沒有做到的。

張斯的作品,常強調一個‘大’字,就如《萬曆十五年》,是‘大曆史觀’的體現。或許人格上超拔,令其能脫離具體瑣碎的束縛,而作全局性的思考。使讀者能跟隨他的腳步,看到一些本質性的東西。

許多小故事,隨手拈來,融彙古今,令人有會於心。明明是極長的文章,又有那許多知識,偏偏毫無枯燥之感。這便得益於他講故事的能力,盡管時常寥寥幾句,而哲理貫穿,引人入神,確實是極高明的技巧。

而這些都隻是表麵的東西,探尋其中的本質,其實是作者難以停歇的使命感。或許是承平日久,知識分子日益庸俗,將極好的精力,放在了打嘴仗,或是製造虛假文章上。大家樂此不疲,卻沒人站出來,真正為這個民族考慮……”

單個的《文化苦旅》,並沒有這樣的威力。

但當文本與作者的實際相結合時,就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文化苦旅》的寫作背景是,張斯在“秋楓書院”巡講,傳播信心與希望。為這個民族的未來,打下堅實的基礎。這增加了書本的厚重感,與內容的闡發,相互輝映。

而張斯尚未歸來的時候,這本書便已出版。盡管不是最暢銷的書籍,卻是華夏最暢銷的散文集。各大圖書榜的排名,都看見了它的身影。不單讀者之間會有議論,並且其中的幾篇,已被拿到了課堂上,講述給學生聽。

作為一個當代的作家,這已經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隻要是他寫的東西,常常能突破類型的限製,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當時誰也不曾想到,曆史讀物可以那樣的暢銷,完全要歸功於他的《明朝》。而他的專業著作,如詞評,論文之類的,也能出現在暢銷榜上,實在令人驚奇……”

出版之事,楊雨薇在安排,他未曾掛心。

近來除了寫作,便是演講,並無其它事情。唯一值得記述的,是與山民的交往。當他在一所義學休息時,幾位光著腳板,挎著腰刀,虎背熊腰的大漢走來,希望能見他一麵。因為表現的頗有禮貌,加上前幾次也有類似的情況,校長便領了他們去了。

幾人見了張斯,右手握拳捶肩,行了他們的尊重禮節。

張斯很詫異,便詢問了他們所為何來。

“我們想請張先生做主……”為首一人,麵上刺著圖案,沉著地說道:“我們西多族世世代代居住在山林之中,以打獵為生,供奉著山神。沒有山林,就沒有獵場,沒有獵場,我們西多族將不再有自己的靈魂。”

“哦……”張斯皺眉,問道:“這麼說,是有人要占你們的山林?”

“對,”大漢應了一聲,說道:“一群商人,已經開始砍伐樹木,許多都有一兩千歲,比我們西多族的曆史還長。他們這樣的行為,侵犯了我們的山神,是我們難以接受的……”

“可是……”張斯聽完,苦笑道:“這種事,不是應該去找政府麼,我並非負責的人,似乎幫不上什麼忙。”

“我們已經去過,”大漢麵上青筋跳動了一下,明顯有些怒氣,說道:“他們說,我們這些野蠻人,不懂得大局。勸我們早早搬離獵場,否則要我們好看。”

“這……”張斯與校長對望一眼,沉吟了起來。

那大漢續道:“那些狠心的商人,還在砍伐森林。我們本來要與他們拚命的,但長老阻止了我們,讓我們來找您,聆聽您的意見。”

雙方談了許久,除了這些山民的態度,他了解的東西不多。

“我需要三天,到時給你們一個答複……”張斯思慮之後,說道:“若果是他們的錯,我定會想辦法幫忙,當然,我並非什麼大羅神仙,能做的怕不是很多。”

“張先生能這樣說,我們已經很感您的情了……”來人鄭重地點頭,拍了拍腰間的刀,說道:“我們西多族的人,從不知屈服,若是保不住自己的獵場,隻好拚個你死我活了!”

說罷,彎腰鞠躬,行完了禮,才帶著人離開。

張斯則開始打探其中的詳情,好在校中有位老學者,是民俗專家,對此多有了解。經過他的解釋,張斯才稍稍有所了解。

西多族的山林在建國之初,上麵就命令規定,供他們自己使用,外人不得幹涉。隨著時間推移,政府卻不願再遵守這條規定,想將它賣給別人。恰好此地風景極好,離主幹大道並不很遠,有開發商便想在此興建別墅群,以供權貴富豪居住。

前方是交通要道,旁有瀑布溪流,景色如畫,確實是個好地方。

但西多族人,視此地為生命,並非金錢利誘所能打動。於是商人送了大批錢財,給了政府,讓他們批準其事,想強行動工。

西多族人萬分氣憤,隻好兵戎相見。

而其族長老,通過山中的孩童,知曉了張斯的事跡。感覺他是個通情理而俠義的人,便想請他幫忙,這才有了下麵的事。

“西多族曆史悠久,現在尚保留許多遠古物件。其生活習慣,亦有許多變遷痕跡,價值之大,遠比那座山林重要。而一旦遷移,則可能毀滅殆盡,從此再也沒有這個族。”

這是老學者對張斯說的話,唏噓感慨,頗顯惆悵。

張斯通電,將張華喊來,調查此事。發現所言非虛,興建別墅群之事,本就得不償失,隻為個別人的私心而已。同時西多族存在的文化價值,確實很大,牽涉到許多學術研究,他不禁上了心。

最後,他與長老見了一麵,一番長談之後,決定替他們解決此事。

首先與政府進行洽談,未能得到滿意的答案。於是“天道”律師團出動,代替西多族山民,與開發商在法庭上一決勝負。張斯則敦請楊雨薇坐鎮,指揮輿論,在背後大力支持。他自己彙集諸多學者,向上層政府遞交了相關的學術成果,備言當下行為的錯誤。

費了許多人力物力,在三方合力之下,終於將此事辦成!

“張斯通過大量的投資與精心的策劃,在西多族的領地,開通了旅遊行業。既保護了環境,又使西多族有了生活來源,堵住了政府與開發商的嘴。西多族人漸漸與外部接觸,可以任意選擇自己喜愛的生活。

由此,也使得族人與他關係越發親密。他雖是個漢人,在西多族中,卻有著崇高的地位,被他們當作父親,或是兄長。

後來他被流放海外,遇家中發生之事,無能為力,痛苦不堪。正是這群光著腳板,挎著腰刀的族人,在那個暴雨入注的傍晚,用他們熱氣蒸騰的鮮血,與寒芒閃爍的刀鋒,告訴那些無恥之徒,傷害他們的父親或是兄長,是一個怎樣的下場……”

————引自《張斯傳》

“西多族的勇士,一直為人們銘記。想起他們的舉動,許多人就要血脈賁張,非吼上一兩聲,無法發泄心中的熱情。那慘烈而悲壯的情景,亦被流傳到世界各地,當人們看到時,無論是何人種,無論是何信仰,無論是何黨派,都要豎起大拇指說一聲:勇士!”

————引自雜誌《神州壯誌》某某期

“當名動天下的‘守護者’被政府強行解散,除了桃源居民,似乎再也無人可以保護張先生的家人了。而當西多族的勇士,站在雨地,一言不發,如標槍一般挺立時。那些人意識到,之前的魯莽,會帶來何等可怕的後果……”

————引自《大師的放逐》